豫州。
醒目的白条标语,在缓行的马车上,格外引人注目。
乍一进城,引得无数百姓为之侧目,不少人盯着夸张的大字布条,议论纷纷。
“呀!看来青州的灾情不轻,连朝廷命官都向周围州县借粮赈灾了。”
“可不是嘛,那边可是又在闹蝗灾,想想啊,今年青州子民们算是苦咯。”
“话可不能这么说,朝堂下来的官员,能放下官威,为青州子民谋福,这是青州的福分。”
“走吧,走吧,这粮食怕是又要涨价了。”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这粮食不论在哪个州县,可都是有备无患的东西。
一路思索,也让李治从先前的那股兴奋劲中,缓过了神。
听闻耳畔的声音,心头更为疑惑,微微扭头望向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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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婿,咱们这次借粮,你有几成把握?”
依旧闭着眼,摇着蒲扇的唐昊,微微伸出手掌,在李治眼前晃晃。
“五成。”
看着晃动的五指,李治的心头顿时凉了大半,不可置信的盯着神情闲淡的唐昊。
“仅仅五成?”
“那岂不是咱们等于白跑一趟了?”
唐昊缓缓张开眼帘,坐直身子,缓缓道。
“五成已然不少了。”
“青州蝗灾严重,豫州与青州相隔不远,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牵连,今年粮食极有可能减产。”
“我有此推测,乃是基于豫州刺史,为人清廉,品行高洁的份上,才估量出五成可能。”
听闻此话,李治瞬间一窒,颓然靠在车厢中,神情黯然。
“这般说来,你也是在赌。”
“依我看,这趟怕是白来。”
吁~
说话之间,吴通勒住马车停稳。
“侯爷,豫州府衙到了。”
刚一跃下马车,府衙门口便传来一声呼喝。
“定北侯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
循声望去,一中年汉子,身着绯袍,圆脸慈眉,笑吟吟的拱手揖礼。
唐昊恭敬回礼,道。
“大人谬赞。”
“唐某查办青州,路经此地,听闻豫州刺史为官清廉,特来拜会。”
两人客气寒暄两句,豫州刺史便亲自引着唐昊三人前去府衙厅堂。
豫州刺史耿直爽快,待三人入座,开门见山。
“定北侯此番前来,可是为青州灾情?借粮赈灾?”
唐昊淡然一笑,道。
“不瞒阁下,青州大旱,饥民遍地。”
“此番蝗灾接踵而至,只怕会耽搁今年谷穗生长,致使民不聊生。”
“唐某斗胆向阁下借粮赈灾,救青州子民于水火。”
豫州刺史缓缓起身,双手背后,踱上几步,望向唐昊。
“青州灾情,在下也略有耳闻,同为乡里乡亲,相互扶持,理所应当。”
“恰逢定北侯耕犁推行,去年收获颇丰,粮仓丰盈。”
“只是不知定北侯准备借多少?”
豫州刺史已然开口,这事便算有了盼头。
但灾荒之年,两个州县相隔不远,唐昊也并未狮子大开口。
“两千斛。”
两千斛对于灾情而言只算是杯水车薪,若是平均下来,不过是几百人一年的口粮。
当然对于解决如今乞讨的饥民,算是应了急。
听闻这个数字,豫州刺史也微微放宽了心。
蝗灾泛滥,不止是青州子民需要考虑的事,更是他这个相邻州县刺史所要考虑的问题。
倘若这蝗虫越境,作为一州之主,定然是要留够口粮,已被突发状况。
豫州刺史微微一笑,道。
“定北侯所借,并不多。”
“青州有难,作为毗邻州县纵然不会坐视不管。”
“只是这粮食,只怕今年是还了不上了吧?”
亲兄弟,明算账。
这番话语算是说到点子上。
可如今的灾情来看,青州的粮食直到收粮之际,只怕也还不上。
借粮乃属出于对唐昊的信任,尊敬。
但毕竟作为一州之主,考虑更多的乃是州县的子民生存安危。
就算是当今圣上,也决然不会因为私交,而刻意去薄收某个郡县的税粮。
一码归一码,有些规矩,纵然不会破。
州县刺史,皆是手下万千子民的衣食父母官,唐昊也定然不会想着拱手相送这种白日梦。
唐昊拍拍手,站了起来,朗声道。
“这粮食定然是还不上,但唐某也知豫州刺史的难处。”
“今日之事,算在我唐昊名下。”
“我这便留下一张借条,以三倍价格购得这批粮食。”
“若是在收成之际,青州还完粮食,便多给豫州一成作为谢礼。若是收成之际,并未还完粮食,唐某甘愿将三倍钱财奉还。”
这个买卖,无论如何看,都相当划算。
意外之喜来的有些突然,豫州刺史眼前一亮,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唐昊。
“定北侯为百姓谋福这等大义,本官深感钦佩。”
“若是能按时奉还,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本官便已市价讨要财帛,如何?”
唐昊朗声一笑,道。
“刺史大仁大义,唐某已感激不尽。”
“至于这价格,就以三倍来定。”
“成交?”
一声突兀的声音自厅堂外迅速传来。
“且慢,我家老爷愿以四倍价格购得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