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问这话的是他的兄长,而问的人,又是那个一直都令她生厌的女人,所以,就是这么复杂且怪异的令他想笑,令他回答的有些讽刺。
然而,他略带讽刺的回答听在了秦放的耳朵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味道。
“你觉得本王可笑?”强忍着立刻刺穿秦卿喉咙的冲动,秦放声音透出危险,未等秦卿回答,他先不怒反笑,嘴角掀起的笑容,其中的意味却是似笑非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有什么资格取笑本王?就算是她心系于你,站在你这边,费尽心思帮你争夺帝位那又如何?你已经输了,还输的彻彻底底!”
秦卿被秦放的自说自话听得愈发糊涂,“等……等等……皇兄你在说什么?臣弟怎么听不懂?”
“事到如今还要装傻,这样有意思吗?我的好二弟。”秦放冷笑,又将手里的剑尖更逼近了秦卿的脖颈一分,眼眸嗜血而冰冷,“只要你肯说出年玥的藏身之所,本王就会放过你,让你继续做悠哉快活的礼郡王。而反之……。”
再度刺进秦卿脖颈一分的剑尖,已经无声的说出了后果。
可秦卿此刻的脑子真的是乱极了,因为什么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所以仅仅只是秦放没头没尾的短短两句,就已经让他下意识的产生了联想,“年玥站在我这边……傅长苼……不!这不可能啊,明明两个人除了那双眼睛,根本就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声音,怎么可能……。”
秦卿慌乱而无措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双手紧紧掐住了长发。
人都说,眼睛是灵魂之窗,从一双眼睛里,你可以看清这个人,甚至能看到这个人深埋的故事……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明白的,拥有那样一眼睛,拥有那样一双有着极端冰寒的眼神的她,绝不会是巧合的两个人!
秦卿的话虽乱,但秦放听得分明。
“什么两张脸?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此刻的秦放是处在怒火的极端,怒火燃烧着他的智力,所以他不会往深层次去想,第一时间想到的理由,便是年玥这该死的女人为了接近自己的好二弟秦卿,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换了一张脸去亲近秦卿!
当一个男人被怒火和妒火同时冲昏头脑的时候,你就不要妄想,他还能剩下几分的睿智。
“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谁……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秦卿头疼欲裂,几欲抓狂,已经无暇去顾及脖颈上的刺痛。
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因为太信任,只是因为太相信,所以他把这份怀疑深深的埋葬,把她就当成了她嘴里所言的那位长歌堂妹,傅长苼。
如今真相被残酷的扒开,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该真实的面对,还是该继续维持那份摇摇欲坠的信任……
“呵呵呵……。”秦放仰首一阵大笑,“她为了你,当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啊……秦卿。”
说罢,剑身一横,剑刃完全抵住了秦卿的整个脖子,丝毫让人不怀疑,他秦放只要稍微的一用力,就会在下一刻,砍断秦卿的头颅!
深深陷进纠结中的秦卿,如同被盘根错节的荆棘藤蔓所纠缠,令他理不清也剪不断,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作为一个失败者他都没有如此的狼狈,却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未知的答案,再度将自己弄得无比的狼狈。
“如果皇兄想杀臣弟,现在就动手吧……。”太子临终前那口口声声所谓的成王败寇的滋味,他秦卿这会儿,才总算体会到了一二,无论她是谁,无论她这么帮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终究还是,“我终究……还是令她失望了……。”
他输了,输的彻底,输的……已经无颜再去见她。
他此刻甚至还有些庆幸,在这场战争里,没有让她见到自己失败的丑态。
秦放握着剑柄的手,却开始微弱的颤抖起来,而秦放此刻看着秦卿的双眼,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满满的都是杀意,“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她在哪?她在哪?!”
如果不是因为得不到她的消息而不得不强忍住杀念,此刻一直嘴里对她念念不忘的秦卿就该在他的剑下死上千百回了!
秦卿缓缓的摇了摇头,万念俱灰的心态,令他整个人如同枯朽的树,正在凋零,颓败,失了魂。
他无声的答案无疑是点燃了秦放最后的理智。
“好!哈哈哈……好!!”怒极反笑的秦放将剑收回,居高临下,满目冰冷的俯视着如同木偶一般的秦卿,“既然你不说,那本王,就让她自己不得不乖乖回来!”
言罢,便转身离开天牢。
外面的两个狱吏虽然自觉的退到了走道的尽头,但是这最底层的地牢真的太过安静,安静的即便他们二人退的再远,也能将溱王和礼郡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秦放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再度走到了身边时,两个狱吏相视一眼,依旧不敢抬头,却忍不住想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涎着笑脸,对秦放奉承的献策,“这个王爷……这地牢里,可多得是让人开口的刑法,不若让小的们……。”
“谁敢动他,本王就要了谁的狗命!”秦放脚步不停,两眼冷冷的扫过狗腿一般黏在自己左右的两个狱吏,言词冷戾。
两个狱吏登时齐齐打了个寒颤,双脚更是如同被什么拽住了一般,生生定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动分毫,哪里还敢再去追赶溱王的脚步。
出了地牢大门,银色的月光便洒满了秦放的周身,森冷冰凉的色泽,为他,更添了一抹死神的气息。
半张蝴蝶玉面遮脸,一身花俏衣着的温子若,见到了从地牢出来的溱王,便立即中断了和几位参将对话,迎上了溱王。
秦放没有看他,只是仰着头,遥遥仰望着暗夜苍穹上的闪烁繁星,“京都里,没有她的踪迹,对不对。”
分明是疑问句,他却语气相当的笃定。
温子若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半点痕迹都没有。”
京都遭连两次大战,因为事出突然,城内的百姓根本来不及闻风而动,所以都是门户紧闭不敢出门,何况,四处城门紧闭,更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也进不来。
故而,这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尚在京都之内,查找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哼,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她也一样要乖乖的回来。”秦放破天荒的没有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是冰冷而残忍的。
每当看到溱王这个表情,温子若就知道是有人要倒霉了,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牵连,他自然选择乖乖闭嘴,只管竖起耳朵聆听就是。
果然,秦放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传令大理寺卿,礼郡王祸乱朝纲,险些陷我大溱于水深火热之中,必须按照我大溱律例判刑,给我大溱子民一个交代。”
“王爷……。”温子若一惊,瞪大了双眼。
按照大溱律例,扰乱超纲,谋朝篡位那都是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当然,虽各个执法掌权之人都是嘴上挂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夸夸其谈,可真临到事情上,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诛九族之罪,在皇家面前,不过形同虚设,即便真要杀要剐,那也恐怕最多诛杀主谋一人,株连主谋麾下之人。
而现如今这所谓的叛党主谋,正是礼郡王秦卿,无疑。
而令他温子若想不到的是,溱王居然如此无情,真的要杀了自己的弟弟?!
时光飞逝,在两个月后。
北洋,山川河流皆是一片冰天雪地,令年玥木槿不得不舍弃无法在冰河中行驶的船只,坐上当地由雪狼拉着的特色雪橇马车,奔走在罗刹国边境的天山之上。
与之大溱现在的春花秋月,这罗刹国当真是冰冻三尺,冷的令人似乎说句话,都能被冻住了一般。
如今已经与大溱国是万里之遥,加上小腹日渐明显的隆起,年玥为了不把别人怪异的视线聚过来,只得再度穿回女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脸上依然还戴着那张人.皮面具。
“小姐……想不到这天山居然这么大,这要上哪里去找地藏麒麟……?”虽然有内力保持身体的温度,但是山上的寒风呼啸,令木槿仍觉说话十分的吃力。
自然,这寒风能刮到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当地的雪橇车,是根本没有顶篷的。
由于上下山的坡势极为陡峭,倘若加了顶篷,只会令雪橇车极难前行。
年玥伸手将车后绑着的木箱里取出一条狐裘围脖圈在了木槿的脖子上,毛茸茸的围脖将木槿的半张被风刮红的小脸遮挡在了其中,“地藏麒麟如今正是冬眠之期,也不知道现在窝在哪个洞穴深坑里,确实不宜寻找。不过,按照吟啸派人打听到的消息,这只地藏麒麟,该是藏纳在了天山的山顶洞窟里,所以并不难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