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喝啊?”
宋锦书皱着眉望向晏骋,厌恶的情绪全部表现在了脸上,让晏骋觉得有趣。
越是相处得久,宋锦书的情绪就越外露。
比起从前那个不管怎么打骂都是缩着身体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宋锦书,现在面前的这个人让晏骋根本无法拒绝。
他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宋锦书身上。
更久,更长。
好像一辈子都不够。
第二天,晏骋就把城北的王大夫又请到了府里来。
宋锦书的嗓子恢复得不错,一直在喝的药减少了分量,晏骋敏锐地发现宋锦书的眼睛都亮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但是更令他担心的是宋锦书的身体。
成亲的第一年里,他没少打宋锦书。
最严重的一次是把人踹到吐血,宋锦书身子一撅躺在院子的土地上就晕了过去,没有人管。
过了一夜,最后还是几个丫鬟看不下去了,偷偷把人抬去柴房擦干了脸上的血迹。
从那天之后,宋锦书经常干活干到一半就会捂着胸口咳嗽,这种症状持续了小半年才渐渐好转。
宋锦书的身体并没有比晏池好多少,因为从小是在乡村里长大的,所以身体没有娇生惯养从小就靠药吊着的晏池那么脆弱。
可也是每逢大雨大雪,宋锦书就会生病。
晏骋手这人把药喝完,这才亲自送王大夫出了门。
王大夫知道他有话要问自己,索性将药箱放在门边,跟着晏骋去了后院。
后院栽着的桂花树已经开花了,淡黄色的桂花挂在枝头,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桂花的清香气味。
晏骋有些出神地接住一朵被风吹落的花朵,觉得这些桂花如果做成糕点一定会很好吃。
香甜软糯,像宋锦书一样。
“二爷可是有什么事要问?”
王大夫比晏骋矮了一个头,堪堪到晏骋下巴的位置,鬓角的头发已经发白,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挤动,看起来很慈祥。
颇有些悬壶济世的感觉。
晏骋沉吟片刻,还是把心里想问的话问出来了。他指尖稍稍用力,薄嫩的花瓣被他碾碎,汁水从叶脉中溢出将指尖打湿。
桂花的香气顿时更浓郁了,晏骋微微偏身目光投向了紧闭着的卧房窗棂。
“锦书的身体……怎么样?”
王大夫以为他问的还是嗓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只要小爷按时吃药,并且二爷多陪他说说话。假以时日,小爷必定能口若悬河。”晏骋轻笑,他想象不出宋锦书口若悬河跟他争辩的模样。
“我是说,他的身体如果怀孕生子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王大夫在给宋锦书把脉时,明显脸色变了。
虽然他后来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让晏骋看出了端倪。
王大夫捏了捏自己的小山羊胡子,一片花瓣被风吹落挂在他的肩头,他面色有些沉重,却还是把事实告诉了晏骋。
“有危险。”
晏骋眼底的笑意尽数褪去。
“小爷身体亏虚得厉害,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隐患甚多。”王大夫把脉的时候也在暗叹,宋锦书脏腑多有损伤,“若是调养得当,再怀孕便不会有大碍。”
“可是……小爷现如今腹中已有胎儿,这一胎,恐凶多吉少。”
晏骋面色凝重,前世宋锦书浑身冰凉躺在怀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微微发颤,用了很大的劲才没让自己整个身体都跟着发抖。
“如果落胎呢?”
“万万不可!”王大夫惊呼道。
晏骋抬眸,看见窗户动了动。
“为何?”
“小爷身子遭不住,药物落胎非常人能承受,若是强行落胎,只怕会雪上加霜。”
晏骋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出,他看见宋锦书的笑脸出现在窗户后,看见他望过去,宋锦书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一弯新月,朱砂痣被阳光晒得熠熠生辉。
“那该如何?”
“只能好生调养着,”王大夫将写好的方子递给晏骋,“怀胎这几月切忌多动,需静养。小爷原本身子并不差,这损伤是后天形成的,辅以药物,能保证小爷在生产时父子皆平安无恙。”
晏骋接过药房,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收进袖兜里,脸上神情并不好看。
王大夫告辞欲走,即将离开院门时又折返回来,嘱咐道:“二爷切记,这药不能与当归、银耳同食,会适得其反!”
失?眠?航?班
52.打脸
晏骋在桂花树下站了很久,久到他身上都沾满了桂花的香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后背被阳光晒得滚烫的时候,才抬脚往卧房内走去。
宋锦书整个人困倦慵懒地趴在窗台上,看见他走进来,动了动脑袋,微圆的扁杏眼向他看过来。
窗外的光细细碎碎地洒在他的身上,连发丝都镀成了浅金色。
晏骋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进了肚子里,走上前罩住了所有要落到宋锦书身上的光。
“……二爷?”
晏骋这个样子颇有些压迫力,宋锦书被迫抬起了头,下颌线削尖,藏在下巴下的一颗小痣露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