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天,岳府的意外就传遍了幽都。

所有人都知道岳同舟姚家给的人是尚书大人,现如今成亲前一晚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尚书大人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只好自己憋下了这口气,并暗自决定不再跟岳家有任何往来。

宋锦书前一晚睡得很不安稳,晏骋三番五次要醒过来看一看他的情况,两人一觉睡到了午饭,丫鬟把饭端进卧房里间,小声地交谈着。

“你听说了昨晚岳府的事情没?”

“听说了呀,那么一场火,人都烧没了。”

“也是奇了怪了,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岳府公子的房间里还起了火。”

“可不是嘛,岳老爷子昨天晚上就卧床不起,看了好几个大夫。”

正在屏风后洗漱的宋锦书听见这些话,失手打翻了架子上的铜盆。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里间炸开,丫鬟们受惊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所措。

“你说,说什么?”宋锦书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跌跌撞撞地走出屏风,像丫鬟询问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

“昨晚……昨晚岳府大火,岳公子的卧房,烧……烧了个干净。”

宋锦书几乎快要站不稳,晏骋从屏风后走出来,扶住了宋锦书的肩,将他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替他问道:“那岳公子人呢?”

“人没了。”

轰地一声,宋锦书只觉得眼前什么都看不明白了,他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晏骋抱回了屏风后,不管晏骋对他做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39.噩梦

岳府一夜之间从红喜事变成了白喜事,白色的纸钱被风吹得飘飘扬扬,路过的行人都敛了眼眉,不敢多言。

晏骋跟岳老爷子有些交情,得到消息后就带着宋锦书前去悼念岳同舟。

宋锦书从早上起就精神恍惚,再踏进岳府大门的那一刻,丫鬟细碎的哭声以及满目的荒凉卷席而来。

如果不是晏骋扶着他,他多半要落荒而逃了。

一口松木棺材摆在灵堂的正中央,穿堂风吹过,柱子上挂着的白布被吹得鼓起来,纸钱燃烧的气味被风吹入鼻腔。

宋锦书低头咳嗽,手背快速地擦掉眼底将掉的眼泪,跟着晏骋跪到了软垫上。

昨天还在交谈的朋友,今天就要以这种方式来见面,宋锦书紧紧攥着衣角,额头磕得通红。

岳老爷子经过昨晚的变故苍老了十来岁,鬓边的发丝全白了,要靠着丫鬟扶着才能站立在灵堂一侧。宋锦书祭拜完,余光瞥见岳老爷子哭得喘不上气,像是要背过去一样,眉心浅浅一皱。

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哭得呼天抢地。

从灵堂到岳府大门不过两米多的距离,宋锦书走得摇摇欲坠,跨出最后一道门槛,晏骋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宋锦书的腰,避免他摔倒在地。

晏骋垂眸能够看见宋锦书苍白得如薄翼般的皮肤,浓密的睫毛轻轻翕动,少倾眼底滑落晶莹的泪。

他原以为岳同舟出了事,宋锦书大悲肯定又要生一场大病,却不曾想他这次远比从前坚强,除了晏骋外谁也看不出宋锦书的不对劲。

只有晏骋才知道,宋锦书又变得不爱说话了。他每日从外面带回来有趣的东西,绞尽脑汁地逗宋锦书开心。

却没想到会反过来被宋锦书安慰。

宋锦书接过他手上那个丑唧唧的面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我,我没事。”

晏骋每日忙完店铺里的事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想办法逗他开心,这几日下来很明显地瘦了不少。宋锦书觉得心疼,可是又享受着晏骋对自己的关心。

晏骋又从袖子里掏出另一个面人,举在宋锦书面前,掐着嗓子说:“小公子有什么伤心事只管跟奴家讲,奴家保准逗小公子开心。”

面人做工粗陋,好几处颜色都混杂在了一起,面部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别扭,看起来像是新手做出来的。

宋锦书忍俊不禁,拉过晏骋的手,看见他手指上被刀锋割出来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伤口,刚刚碰到又立马缩了回来。

“疼,疼吗?”

晏骋哪里会说疼,能够看见宋锦书笑一笑,他受的这些罪都是值了的。

伸手把宋锦书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揉着宋锦书的发顶,不一会听见怀里传出嚎啕的哭声。

晏骋动作一滞,更加用力地将人抱在怀里,学着娘亲小时候哄自己的法子,让宋锦书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晃着。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宋锦书哭累了,窝在晏骋的怀里睡着了,

晏骋刚将人放到床上,就听见外面丫鬟说店铺里来人了,他弯腰在宋锦书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转身出了卧房嘱咐丫鬟看着不要有人打扰到他。

宋锦书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各种光怪陆离的光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他看见瘦弱的自己站在屋子正中央。

父母正在跟媒婆商量聘礼和嫁妆,他插不进话,只好转身走出了院子,屋子外的路弯弯绕绕,他没走几步就迷路了。

视线一转,又是他跟晏骋拜堂成亲时候的画面,晏骋满脸的不耐烦,就连拜堂也是迫于高堂上父母的压力才抽身从花街柳巷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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