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彦行摇头,没有。
傅毓如今在外游历,傅敏被处死,晋王令几个孩子都软禁起来了,他们不会死,但在死之前,也不会有自由。
我不信她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傅彦行,你有那么好心?你不会的,你一定杀了他们
浊泪从太皇太后眼睛里流出,傅彦行却觉得可笑,皇祖母,是否你这一生,从未把我们当做一家人?
太皇太后神智恍惚,情绪暴躁不已,什么一家人,不是。当年是他用了下作手段欺骗我我没有错。他明明答应过我,让我的儿子当皇帝,他自己食言了,不能怪我,是他的错,是你们的错
傅彦行想起他父皇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方才明白他的那句,儿臣替他还债了,让他莫要再内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却替先帝心疼。
兴许当年他父皇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患病的原因,却因为对父母亲的爱而假做不知,最后妄想用生命去偿还皇考对她的歉疚。
可是她的心太偏,又从不知足,辜负了两位帝王的好意。
如今这样缠绵病榻,疯疯癫癫,他很想问一句,值得吗?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问,转身走了出去。
傅彦行看一眼这位对太皇太后忠心耿耿的老太监,道,照顾好她。
钟意叩了个头进屋去,傅彦行负手而立,听见内殿响起了摔盘摔盏的声音,还有她的哭声,和她嘴里喊着的王爷二字。
他静静立了片刻,毫不迟疑地出了璟阳宫。
涟歌发现,自璟阳宫回来以后,傅彦行整个人十分不对劲,表情比平时严肃些,脸色也比平时沉。
夜里,等宫人都退出了,她爬进他怀里去问他,行哥哥,皇祖母的身体很不好了吗?
傅彦行却忽然收拢手臂,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眠眠,我们能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
他在他皇考和太皇太后身上,看到了爱而不得的疯狂和可悲,便由衷地庆幸,自己所拥有的,是这时间最好的。
她摸摸他的脸,心道,行哥哥这是伤心过头了?怎忽然说这个。
但她心中软成一片,便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
嗅着她身上馨香和热意,傅彦行后仰着身子猛地呼一口气,不愿与她分开,好半天热出了汗他才拍拍涟歌的背。
涟歌松开点距离,红着眼睛看他,傅彦行在她眉心亲了亲,涟歌觉得痒,反倒把脸贴过来,轻轻蹭他的脸,权做安抚。
傅彦行一双手无意识地抚着她的背,慢慢地就变了味,直接将人抱起来往榻间走去。
这两日他惦记着涟歌可能还没完全明白那事,怕太频繁了会吓到她,故而自己强忍着没碰过她。
被放倒的时候涟歌下意识地去看他的眼睛,见是红红的,一下明白他要做什么,便挣扎着不让他亲,要与他讲条件,行哥哥,说好的,我要在上面。
傅彦行被逗笑了,吻住她的唇,含糊道,好,让你在上面。
在上面的后果便是,推迟到第二日的回门,她却睡过头了。傅彦行都上完朝回来了,她还在睡。
他将人弄醒,涟歌尚且不大清明,迷迷糊糊问他,行哥哥,要干什么啊?
傅彦行在她挺翘的鼻梁上捏了捏,问道,不想回门了?
涟歌一下灵性了,瞧见外头天色大亮便心道不好,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时才看清自己身上留的拿着痕迹真叫人脸红耳热。
帝后回门,全程戒严。御撵走在安静的大街上,涟歌还在打瞌睡,傅彦行有些心疼,将人扣在怀里,让她枕着他的胸膛睡。
萧府众人从昨日就在盼着,后来皇帝遣人来通知今日才回来,他们还有些担忧是新婚里涟歌惹了陛下不快,不让天回了。但今日竟见陛下亲自陪着涟歌回门,满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乌鸦鸦跪了一低,喊着,皇上万岁娘娘千岁的,涟歌并不喜欢被家人跪拜,亲自将几个长辈扶起,道,在家里我还是那个我啊,你们叫娘娘,我就觉得你们不拿我当一家人了。
傅彦行也道,如今我们以晚辈的身份回来府中的,请祖母,父亲,母亲,大伯,大伯母不要多礼。
萧府中人面面相觑,最厚还是萧元敬先反应过来,将夫妻俩迎进大门。
将傅彦行请到正堂,让几位男丁作陪,林氏和王氏则将女儿拉到了福寿居。
林氏在外头忍住了,回到屋内,便忍不住抱着涟歌边笑边掉泪珠子,边唤道,眠眠,眠眠。
萧老夫人被她的情绪一带,也哭做一团。
涟歌安慰这个又哄哄那个,觉得自己的情绪也有些酸楚,要哭不哭的,王氏怕了,劝道,母亲,弟妹。你们快别哭了,不然眠眠都要哭了。
萧老夫人和林氏这才止了泪。先问她在宫中习不习惯,又关心洞房那夜的事。如今她嫁入天家,子嗣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林氏红了红脸,问她,眠眠,这几日,陛下都歇在你那里吗?
涟歌觉得母亲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便答,我们都住在宸阳宫里啊。意思是他肯定和她歇在一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