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歌转了会儿又觉得没意思,遂叫俩护卫先把采买的东西搬回府,准备和侍女步行去城内的禅光寺,那周围设有市肆,小商品很多,运气好能淘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涟歌小库房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从禅光寺里淘来的。
沿路都是摆摊叫卖的小贩,待经过第四家馄饨摊时,方觉腹中饥饿,主仆三人坐下来,一人叫了碗馄饨吃。
涟歌本拿着手帕在手中把玩,忽觉有些不安,莳花,莳萝,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莳萝身上有功夫底子,闻言机敏地看了看馄饨摊所在的这条微雨巷,未时光景,日头稍西,行人来去匆忙,叫卖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街边的老榕树积翠如云,风声呖呖,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她便道,姑娘,奴婢没有发现异常。
涟歌放下心来,正巧女摊主端着馄饨上来,便不再说话,低头进食。
事实证明涟歌的直觉没有错,她们的确是被人盯上了。
禅光寺位于城中,如果走大道,路要远些,涟歌胆子大,又想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觉得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吃完馄饨,便放心地带着两个婢女走捷径。她们平日里没少出来逛,知道有条可直达禅光寺后街的路。
走入巷子却忽地冒出两个健壮的青年男子,手里拿着匕首,将她们堵在了巷子口。
识相点,将身上的银钱都交出来。两人中的瘦高个划拉着凶器,颇有些凶神恶煞,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脚步虚浮,额头有虚汗。
莳花莳萝下意识将涟歌挡在身后,各自取了身上的钱袋,丢在地上,那汉子捡起袋子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尤不满足,指着俩人背后的涟歌,还有那丫头,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他们尾随了好几条街,知道涟歌才是三人中的主子,哪里肯轻易放过。
第一次遇到这样明目张胆作恶的人,涟歌顾不得害怕,镇定地将头上的碧玉双珠钗取下来。眼前这两人虽面露凶光,但神态焦急,眼神慌乱,明显是为财,她们暂且没有性命之忧才是。
濮阳近几年风调雨顺,粮食收获颇丰,人民丰衣足食,甚少生事。萧元敬更设立四支部分别巡视东、西、南、北和城中五个区域,就是为了稳定治安,减少作奸犯科之事。
这两兄弟是汝阳人,因沾了些赌瘾,将家中薄产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债,才不得不逃窜到濮阳,见涟歌三人穿戴不俗,又是弱势女流,便动了这打劫的心思。但他们心术不正偏却胆小怕事,闹巷里不敢作恶,尾随了她们一路直到她们走进这小巷才敢动手。
涟歌将碧玉双珠钗拿在手里,十分镇定,反倒衬得那两个凶徒紧张不已,这钗我可以给你们,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拿了银子你们尚有机会逍遥法外,可拿了我这钗就不一定了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话掷地有声,震在两人心头如锤重搥,如此,你们还要吗?
玉是上等羊脂玉,珍珠也是饱满晶莹的南海珍珠,一共两个,取福寿双全之意那是萧洵送给涟歌的十二岁生辰礼物,自然不是凡品,只要进入市场流通,她便有法子能拿回来。
两人眼中的贪婪胜过涟歌话里的震慑之力,当她不过是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姑娘在虚张声势罢了,满心想着拿了东西就回汝阳郡,就算她报官也抓不到他们。袋里的银子够还赌债了,大不了短时间内再不来濮阳便是。
少废话,东西丢过来
涟歌将手中的钗丢过去,那瘦高个连忙用手接过,浑浊的眼从涟歌腰上扫过,指着她压裙摆的玉佩道,把那块玉佩也给我。
涟歌没有动作,有些不快,现在是申时一刻,再过半刻钟巡城卫就过来了,你们真的不赶紧逃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知真假,但想起先前确实见到有巡城卫沿街巡逻,只得见好就收,冲她们恶狠狠道,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我们走。
两人边说边跑,很快消失不见。
待他们的影子消失,涟歌一直用力挺直的后背泄了气一般松快下来,生平第一次被抢劫,她自然是怕的,刚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姑娘。两个丫鬟忙扶着她出了巷子,才发现三人手心皆是汗,您怎么知道还有一刻钟巡城卫便会过来了?莳花颇有些后怕。
我不知道,涟歌摇摇头,骗他们的。所以趁他们发现上当之前,得赶紧走。
禅光寺是没兴致再去了,主仆三人整理好心情,赶紧回府。
萧元敬和萧洵一大早便出门办事了,只林氏在房里看账,为了避免以后不能这般自在的出门,涟歌勒令两个婢女将今日的事烂在心中,莳花莳萝对她一向忠心,虽有些隐忧,也还是答应了。
涟歌想起被拿走的东西,吩咐莳花去通知人,你着人留意一下城里各大当铺,若是看见我的钗就赎回来。那是萧洵送的生辰礼,涟歌很是爱惜,且她的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若是贸然不见,林氏一定会生疑,今天的事就瞒不住了。
若被家里人知道她接连遇险,她以后想这么自由怕是不能了。
另一边,傅彦行正拿着根珠钗在手中看,是涟歌被贼人抢去的那根,听霍青说了事情的经过,许久才道,她胆子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