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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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葡和邰鸣东结婚时候约法三章。

婚后各过各的,自由平等,和平友善,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是孟知葡先提的,邰鸣东听了不但十分赞成,更是额外加了一条:

如果回家太晚,可以不用回家,免得进进出出打扰别人睡觉。

两个人新婚,邰鸣东的姑姑送了一套宅子。

坐北朝南,一共三层,孟知葡第一次来差点在屋子里差点迷路。

两人的卧房都在二楼,离大门十万八千里。孟知葡问他:“你是豌豆公主?”

他倒是很好脾气:“我睡眠不好。”

孟知葡啧了一声,觉得他真是事儿妈。勉勉强强答应下来,又和他商量:“那逢年过节怎么办?”

“把一家子都接出来,去拉脱维亚那边的岛上过。”

孟知葡又持反对意见:“现在疫情那么严重,出个国麻烦死了。再说兄弟姐妹家还各有一大家子呢。”

他也不乐意了:“那你说怎么办?”

“不然各回各家?”

他被气笑了:“你用用脑子,想被你爹妈骂死,不要拖累我。”

两个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后来想起来,孟知葡还觉得倒霉,怎么就和他结婚了呢?

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邰鸣东大孟知葡五岁,两家住得离得近,长辈们关系也好,连带着两个小孩子,也总见面。

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只是演技好,在大人面前装得乖巧懂事,远看娴静端庄,还会弹钢琴。大人们在那里聊天,他就坐在旁边,有模有样地伴奏。

孟妈妈羡慕得要命,把他抱在怀里喜欢得不肯撒手:“逢月,你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养出这么好的儿子?”

邰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却又说:“我倒是喜欢你家萄萄,瞧瞧,长得漂亮,跟个小公主似的。”

孟妈妈就说:“那咱们换了养?”

大人们说的热热闹闹,一低头,看到孟知葡脸皱成一张包子,连忙问她:“萄萄不愿意?”

她铁骨铮铮道:“不愿意!”

大人们哄堂大笑,邰妈妈故意逗她:“萄萄不喜欢阿姨吗?”

“喜欢。”孟知葡又看了邰鸣东一眼,“可我不要邰鸣东当我哥哥!”

邰妈妈不解:“是鸣东欺负你了?你说出来,阿姨替你教训他。”

大家的视线都投到邰鸣东身上。

他正低了头,闻言抬起,秀气雪白的脸上,带上些微的不解,好像也很好奇,孟知葡能说出什么话来。

孟妈妈说:“天天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鸣东能怎么欺负她?你别吓唬孩子。”

邰鸣东适时地又低下头去,把脸藏在孟妈妈怀里,是个十足十的绿茶模样。

孟知葡虽然年纪小,可羞耻心翻上来,不肯再说下去。只是两位妈妈追着她问来问去,她到底很生气说:“他说我小时候尿在他身上过。”

她说完,脸都红了,却又气鼓鼓道:“我根本没有尿过床!他怎么可以这样诬陷我?”

她上一年级,刚学会“诬陷”这个词,用在这里,词意通达,十分合适。

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忌她的面子不敢笑出声,忍得十分艰难。

半天,邰妈妈拉了邰鸣东一把:“你这臭小子,和妹妹瞎说什么?还不跟萄萄道歉。”

又怕邰鸣东不肯给这个面子,挤眉弄眼地暗示他。

孟知葡有人撑腰,得意洋洋瞪了邰鸣东一眼。

他得到暗示,已经直起身来,对孟知葡说:“萄萄妹妹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小时候尿在我身上过。”

孟知葡虽然告了状,可是心胸很宽广,哼了一声,有胜利者的宽容:“没关系,你下次不要乱说就好了。老师说了,不可以撒谎骗人。”

“谢谢萄萄妹妹。”他却又慢吞吞说,“可我没有撒谎。你不信的话,有录像带可以看。”

他话音刚起,邰妈妈就去捂他的嘴,可惜慢了一步,足够他把话说完。

孟知葡愣在那里,那边,邰鸣东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卷录像带来,笑嘻嘻说:“正好是我五岁生日时候。为了庆祝生日,专门请了电视台的叔叔帮我们录了像。萄萄妹妹,当时你才刚出生呢。祝阿姨让我抱一抱你,我刚抱住,你就尿在我身上了。”

说着,作势要把录像带塞到机器里:“不信的话,我放给你看。”

一时之间,屋内人仰马翻,邰妈妈夹着邰鸣东,孟妈妈抱起孟知葡要走。

孟知葡揽着孟妈妈的脖子往回看,电视屏幕里已经有了画面,是更小一点的邰鸣东,对着镜头笑出一口白牙。

数年前的生日歌飘荡在空中,冬天走到了最后,空气里还能闻到角落里开败了的梅花的香气。孟知葡还想再往下看,可电视被邰妈妈给关上了。

邰鸣东低着头乖乖被训,却又忽然转过视线,带着点坏笑,对着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天晚上,孟爸爸回到家,看客厅里空荡荡的。

平常这个时间,孟知葡都要坐在电视机前面看动画片。

他有些纳闷,问孟妈妈:“萄萄呢?”

孟妈妈略微无奈,又觉得好笑,表情一时有些扭曲:“自尊心受创了。”

楼上房间里,窗户开着,窗外的晚香玉开得正艳。

风把花香送进来,孟知葡坐在桌前,眼含热泪,一笔一划写下日记:我讨厌邰鸣东,等我长大了,要把他抓起来,关到监狱里,永远不能出来!!!

监狱两个字她不会写,歪歪扭扭拿拼音代替,唯独邰鸣东三个字,写得轻车熟路。

再往前翻,薄薄一本日记,几乎每页都有他的大名。

这天之后,孟知葡和邰鸣东闹了别扭,不肯见他。

她脸皮薄,邰妈妈和孟妈妈也没办法。

过了半个多月,春暖花开时,邰鸣东却自己找上门来。

孟家院子里有棵大树,春天一到开得满枝都是花。

他进了孟家,不说找孟知葡的事儿,自己轻车熟路,很轻松地爬上了树。

孟知葡听到他来,就坐不住,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又把窗帘掀了个小缝偷偷往外看。

结果看到邰鸣东居然在树上偷她家的花!

这可怎么忍?!

孟知葡小炮弹似的飞奔下楼,势要把偷花贼抓拿归案。

她下楼时,邰鸣东已经摘了半天了,花揣在裤兜里,因为塞得太满,一朵朵往下掉。

他也不在意,像小狗熊掰玉米棒,掰一个掉一个。

孟知葡气道:“你在干什么?”

“摘花啊。”他说,“不明显吗?”

他说的太理直气壮,孟知葡就把原来要说的话给忘了:“你摘花干什么?”

“我在书上看,古时候的人做香囊都是用花做,放在身上,整个人都是香的。我想做一个试试,想了半天,只有你家的花最香。”

虽然被夸的是她家的花,可孟知葡升起一点与有荣焉,帮树谦虚说:“还好啦。”

他又说:“我多摘一点,也给你做一个。”

孟知葡就彻底忘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儿,眼巴巴在树下等着。

天光渐长,日光澄澈,她等了半天,额上热出汗来,有点不耐烦:“好慢哦。”

邰鸣东为了讨公主欢心,努力地摘了半天,还被嫌弃摘得太慢,啧了一声:“嫌慢就找个袋子来。”

孟知葡就对着里面喊:“姨姨,给我找个袋子!”

屋里,冯姨本来正在拖地,闻言连忙翻箱倒柜,替她找了个大大的布兜出来。

孟知葡拿着布兜站在下面,邰鸣东已经下树翻了根棍子出来,又重新爬了上去。

他在上面,笑嘻嘻跟她说:“小心被砸到,长不高。”

孟知葡觉得他最讨厌的地方就是那张嘴,不然为什么总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她噘着嘴往旁边站了站,一抬头,就看到落白似雪,纷纷扬扬。

那花一朵一朵小而香甜,花瓣白的几乎透明。他歪歪扭扭跨坐在树上,像是只猴子。

猴子也有美丑之分,他是好看的那只猴子,遗传了一张好皮相,眼是凤眼,斜飞入鬓,又爱笑,敲了一会儿,歪在那里和她说:“小告状精,接了多少了?”

孟知葡说:“我不是告状精。”

“你怎么不是?上次不是你告的状?害得我被我爸好一顿打。”

孟知葡闻言,好奇说:“真的?打你哪了?”

“屁股。”

“怎么打的屁股呀。”

“那你想让我被打哪?”

她有些失望,站在树下细声细气地感叹:“我看电视上说,屁股肉多,打起来不疼。”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希望他挨得打更狠一点。

邰鸣东没好气道:“把嘴闭上,小心吃到虫子。”

这是很严重的威胁,孟知葡连忙把嘴闭上。

树上,邰鸣东拿着棍子用力一敲,从高处往下望,只能看到孟知葡扑棱着小短腿四处接花。

邰鸣东忍不住要笑,又敲了一棍子,却听到下面,孟知葡哇地一声哭了。

他探出个头去:“你哭什么?”

孟知葡哭得凄惨,声音洪亮:“我头上有蛇!”

邰鸣东不可思议:“什么?!”

哪来的蛇?!

他们住的院子,都是被一遍遍检查过的,别说蛇,老鼠都不会有一只。

可孟知葡哭得人心烦意乱,邰鸣东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许多,站起身厉声道:“别怕,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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