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猫都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看向她,看起来真是一模一样。
叶喻闲忍不住笑了:“谢谢。”
王卷轶偷眼看她,不动声色地递着小话:“……还是选我当老板比较好,既能送生日礼物,又会保证你的安全,还不用加班。”
叶喻闲的嘴角平了下来:“谢谢老板。”
王卷轶困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叶喻闲怎么突然又冷淡下来。
暮色渐渐压了下来,京城的夜风捎着白日的热气,穿过沉默的两个人。
叶喻闲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王卷轶刚才婉拒了等待救护车救援,说是不想占公共资源。
王卷轶:“我真的没事,回公司给你过生日呀。”
叶喻闲叫他逗笑了:“要不是你加班,谁想在公司办生日party啊?我可不去。”
最终两人谁也拗不过谁,只好互让一步,王卷轶同意让叶喻闲送自己回家休息。
车停在王卷轶家楼下,他却又突然扭捏起来:“你要不要上楼坐坐?”
叶喻闲忍不住又乐了——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她肯定以为他在耍流氓,偏偏王卷轶是不可能有什么歪心思的,她沉吟片刻,惊讶地发现王卷轶竟然有点紧张。
她了然地说:“又疼得走不动了?”
王卷轶抿着嘴点点头。
叶喻闲把头发挽到脖颈后面扎了起来,下了车。
王卷轶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近日身体渐佳,肌理坚实,安全气囊碰撞的疼痛很快就恢复了。只是他却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让叶喻闲就这么走了,她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因此他目光追随着叶喻闲,却还“柔弱”地倚靠在车背上,微微皱眉等着她来“搀扶”自己。
叶喻闲对于搀扶王卷轶已经驾轻就熟,她轻柔地拉起王卷轶的一条胳膊,肩膀借力,就把他夹在了自己身上,带他往楼上走。
王卷轶住的是个普通居民小区,没电梯,狭窄的楼梯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
叶喻闲小心移动着脚步,像往常一样数落他:“要带你去医院,偏不去,现在又来使唤我。”
她轻盈的发丝蹭着王卷轶的脖颈,痒痒的;幽暗的走廊浮动着玫瑰的香气,又仿佛掺杂进她的体温,柔柔暖暖。
王卷轶轻轻嗅了一口,偷眼看她累得微红的脸颊,羞愧之中又有一种难能自已的冲动,他微微垂下头,做贼似的缓缓贴近叶喻闲发丝凌乱的耳畔。
叶喻闲做着苦工往楼上爬,惊觉这王大总裁越来越沉,没好气地说:“你伤的又不是脚,能不能别懒成这样……”
她一抬头,脸颊擦过王卷轶的唇,对上他专注而深沉的目光,心突然停跳一摆,又砰砰乱撞起来。
王卷轶下意识抿起嘴,舌尖似乎尝到了一点清凉的甜意。
他反客为主,把叶喻闲肩头环住,揽到自己怀里,望着她酡红的脸颊:
“我可以再亲亲你吗?”
叶喻闲迷蒙地望着他,被他翕动的睫毛和胸膛里惊人的温度迷惑了,忍不住轻轻舔了下唇。
这个动作似乎被当做了默许。
她被对方一把抱了起来,轻轻抵在背后冰凉的铁门上,他的鼻尖轻柔地摩挲着她,呼吸相闻。
走廊里的感应灯暗自灭了,空气中流转着暧昧的吐息。
直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底层的灯光亮起,叶喻闲环着他的手害羞地拍打他的脖颈。
他额头依然抵着叶喻闲,只是伸手解开了她背后的指纹门锁,才轻轻把她放进门里:“我们到家了。”
王卷轶拉上门,给她拿了拖鞋,仍然低头不敢看她:“我去洗手,你随便坐。”
他匆匆忙忙地走进了洗手间,带上门。
叶喻闲望着他心虚的背影,有点好笑。
刚才突然被抱起来,还以为这是个伪装太好的王者,没想到这人胡乱亲了一通连嘴都不敢张。
果然还是个菜鸡。
她这样想着,脸却滚滚发烫,四下看了看,也冲去厨房拍凉水去了。
……
叶喻闲从厨房出来,听见房间里还响着“哗哗”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依稀能瞟见人影。
她不敢再看,转而打量起王卷轶的这个单身公寓。
和总裁办一样,是意料之中的整洁,窗明几净,台面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就连刚才进去的小厨房,也没有一丝油污,只有几个颜色各异的分类垃圾桶证明房主人确实是个凡人。
客厅是开放格局,隔着一堵小矮墙便是原木色的书房——和他冷冰冰的黑白办公室不一样,书房里错落放着胡桃木书架,分区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书,除了凯文·凯利《失控》这类it大部头,还有历史学、哲学、心理学等等类型,十分驳杂。
叶喻闲看着看着,突然被高架上一本粉色书脊的小书吸引了注意力。
她回头看了看仍然紧闭的卫生间门,不知他为何磨蹭这么久,索性踮起脚尖,自己伸手够向小书,捻着书脊把它拿在手里。
这书皮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触手即温,叶喻闲仰俯之间有点眩晕,便拿着书一下栽进了旁边的小沙发里,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看她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
水空放着,王卷轶盯着自己镜子里的脸发呆。
这脸最开始是微红的,眼里流转着野兽般的噬人之欲,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怕惊到叶喻闲,于是等了又等。
等到现在,这脸又白了,他紧张起来。
亲都亲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求婚了?
王卷轶不知道正常人是怎么决定和他人共度一生的,要先见面吗?争吵吗?约会吗?博弈吗?还是时间到了吗?
他不懂。
但他想起叶喻闲刚才懵懂而羞涩的模样,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以后能每一天都见到她,笑也好、骂也好,只要那双眼睛愿意一直看着自己。
他死而无憾。
……
王卷轶磨蹭半天,终于庄重地打开门,清清嗓还没开口,就被叶喻闲拦了话茬。
“王总,我爷爷刚来了电话,我该回家了。”
她优雅地坐在客厅一把木椅上,双膝拢到一侧,腰背笔直。
王卷轶未出口的话被她一声“王总”喊散了,他犹豫地说:
“那……我送你。”
叶喻闲轻轻笑了:“不用了,我自己有车,再说您身体不利落,到时候难免又送来送去的。”
王卷轶望着她的表情,说不出哪里异常,心中涌起不安:“那我送你下楼。”
他执意送出门去,两人静静地穿过幽暗的走廊,好像刚才那热烈的一幕从没发生过。
王卷轶的一腔热诚凉了一半,只沮丧地望着她踏上阿斯顿马丁,隔着窗子叮嘱道:
“路上注意安全。”
叶喻闲缓缓发动汽车,微微一笑:“好的卷卷,再见!”
王卷轶听见这熟悉的称呼,眼睛一亮,他追了两步喊道:“生日快乐叶喻闲,祝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车慢慢地滑走了,他目送着红得炽热的阿斯顿缓缓驶出灰色小区,惊觉叶喻闲从始至终是他人生中最明亮的颜色。
……
叶喻闲平稳地开着车,看见后视镜里仍然站在那里的王卷轶,眼里含着的的一滴泪划过脸颊。
但她依然笑着,笑得很开心:“我会的,托你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