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来站在台上，笑容灿烂：“我们这次的比赛结果超出了评委组的想象，虽然很遗憾最终只有六组能累积积分至第二轮竞赛，但大家也都非常优秀……”
李开口在下面无聊地：“blablabla……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遗憾。”
他左右看看，想从嘉宾小伙伴中获得一点共鸣，却发现大家都面色紧张地盯着台上。张宁波一直挺正经也就算了，连赵秃秃和王止恪这俩人都不例外，根本不理他。
他只好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黑羊记者，好奇道：“你说我们能拿奖吗？你懂吗？”
黑羊为难：“我说不准……”
李开口：“你这小记者，你不是一直说我们卷哥有多厉害什么的，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团队建设你还和创新工场的人一起夸夸，结果现在又拿不准了？”
黑羊委屈道：“王卷轶是厉害啊，眼光好，商业嗅觉也灵敏，他在这一行的总裁里都数一数二的——但是像这样的竞赛他最近都没参加过，那和创业的套路又不一样……”
他小声说：“这种竞赛全看leader思路，要是牧志斤带头我倒是不太担心，但他现在都听王卷轶的……”
赵秃秃和王止恪两人都竖起耳朵听他说。
黑羊抿了抿嘴，又换了角度：“不是说王总不好，关键还是竞争者太强——那个凯文，之前做这个题目在国际赛事拿过金奖，他那么狂也是有原因的。再说华中梦之队也是国内有名的科研强队，孙路可是一直在学术圈子里晋升的新秀啊。这一轮，我们能入围就不错了。”
赵秃秃被孙老实带得也有点盲目自信，反驳他说：“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呢。”
王止恪心中的忧愁更甚一层——心想，你们知道啥，我们除了明敌，还有家贼呢。
他望向弯着腰在身边的直属上司张德善：“你在写什么？”
张德善眉飞色舞：“收集素材啊，你们现在这种对话，我要原封不动拿到公司庆功会上念，肯定很搞笑！到时候让黑羊求我删稿哈哈哈。”
王止恪：……
他虽然觉得张德善疯了，但还是闭上了嘴，没敢反驳。
台上，蒋来已经开始公布第六名的成绩。
“风帆小队，综合评分76分，rank1准确率达86，但在规定时间内返回量的有待提高。总体来说，仍然是不错的成绩，恭喜你们，入围了！”
不远处的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声。这个队伍由十余个安防大厂的中年工程师构成，作风稳扎稳打，已经是颇有经验的ai团队了。
周围的队伍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第五名，cdl视觉爱好者，综合评分78分……”
这个小组是cdl论坛上计算机视觉板块的的顶尖技术人员拼凑而成，年龄差距很大，上至四十余岁，下及十九少年，这也是他们线下的第一次面基。因此嘻嘻哈哈，十分愉快。
“第四名，华中大学代表队，综合评分83分。rank1准确率88，召回率78，这已经打破了国内赛事的最好成绩记录，恭喜梦之队！”
这个成绩一出，现场不少人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议论道：“华中梦之队竟然没进前三！”“准确率太高了不愧是孙路。”“召回有点失误了，不过应该是时间太短……”
三个入围名额公布之后，记者黑羊的表情越发紧张起来，他看向被自己“一手挖掘”的ai霸总王卷轶，见他神态平静，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
——即使可能错过奖项，这位的姿态还是很有风度的。
凯文等得不耐烦，他听到梦之队只拿第四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他确信自己的召回率能比华中梦之队高一截，于是自信嚷道：“蒋来别磨蹭了，快公布前三名！”
蒋来似有所觉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我们这次，出现了两位并列第二名，都是87分。”
“——黑桃k，龙田代表队，恭喜！”
这两个组的成绩也出现在大屏幕上，会场中响起一阵赞叹声，尤其是名不见经传的“龙田队”竟然实现了92的召回率，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走上台认领成绩的两位小组代表却都面色阴沉。
凯文完全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拿到第一名，还和这劳什子小组成绩并列，心中十分不满，他郁郁走到台上，却发现另一个小组的代表人有点面熟……
这不是……他那个金主赞助商吗？！怎么亲自上阵，来溜他吗？
两位第二名暂居台边，龙巴阗的心情也很不美妙——他没想到自己辛苦搞来的程序拿不了第一，花钱雇来的代打也拿不了第一，不过好在王卷轶那里动了手脚，他是别想入围了。
想到这里，他又振奋起来，顺嘴骂凯文：“说什么世界冠军，你这也不怎么样嘛！”
凯文更不忿：“早知道你有这技术，我俩合作早就拿第一了！”
他凝神盯住蒋来，想听听第一名是哪个出山的大神，就听见蒋来说：
“第一名，综合成绩98分，咸鱼队！”
不止台上的凯文和龙巴阗听见后感到茫然，台下会场里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很懵逼：“哪个队？”“杂鱼队？”“不，是咸鱼队……”“是那个提前交卷的？”
“多少分？”“88分？”“不，是98分……”“我在做梦吧！”
凯文不可置信地望着屏幕上“rank1准确率99，召回率96”的成绩，喃喃道：“假的吧……”
他转脸看见自己的第二名金主也一脸震惊地望着台下，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自己组隔壁的一群杂鱼都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早上被自己讥讽过的秃头和胖子们高兴地跳了起来……
其中的一条杂鱼，向台上走来。
凯文啪啪拍自己的脸：“清醒点！一定是假的！”
……
此时，“杂鱼群”里也有人欢喜有人愁。
黑羊的表情有点尴尬，但他从进了王卷轶的公司，说的话就没少落空，因此很快又李开口和赵秃秃两个人倒是弹冠相庆，他们欢呼之后又挤到王卷轶身边，问：
“用了没用了没？”
问的是孙老实给的秘密武器。
王卷轶微怔了一下，很快又笑着应道：“用了。”
张宁波看着牧志斤上台领成绩，疑惑地问王止恪：“为什么不是我们王总亲自去？”
王止恪还沉浸在“这样也能第一名”的困惑中，望望台上，又看看王卷轶和人群中那个显然和他一样吃惊的“叛徒”小陈，没有回答。
倒是张德善欣然应道：“因为他只是个凡人，不该承受太多。”
张宁波：？？？
同时同地，胖大海也站到王卷轶身后，幽幽地说：“卷哥，你只是个凡人，迟早是要死的。”
王卷轶平静地：“谢谢。”
李开口一脸懵逼，偷偷问赵秃秃：“他们这是在干嘛？”
赵秃秃若有所思：“我想起一个说法，从前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后，都会让一个人站在最终获胜者的身后，提醒他：‘你只是个凡人’，让他从胜利的喜悦中解脱，恢复对一切的敬畏。”
他提起笔又在本子上猛记：“没想到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在现实里，我们卷哥真是了不得啊，得了第一名都不肯居功……”
这时，台上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我要求对前三名的结果进行现场复核！”
是凯文。
咸鱼队的rank1准确率99，这是行人重识别赛项从未出现的成绩——事出反常，必为作弊。
蒋来征询地看向另外二人，牧志斤点头：“我们咸鱼组也要求复核。”
剩余的目光集中在龙巴阗身上，事情的发展都超出了他的计划，先是自己没有拿第一，再是王卷轶竟然没有出局……他骑虎难下，吸引了怀疑的目光，最终只好咬牙点了头。
对，王卷轶他们一定是作弊了，不然没道理同样的程序他们98分，他只有87分，他的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
台下的所有参赛小组重新激动起来——复核，是难得的机会，能够一览高手的竞赛逻辑，提升自己的能力。
凯文从容地讲解了自己的行人重识别算法，他们的设计十分精妙，听得蒋来和台下的选手连连点头——原来，这就是国际选手的水准。
他还现场演示了一下他的算法是如何迅速捕捉行人身影的过程，引起一片赞叹。
龙巴阗脸色难看地落在遥远的王卷轶一行人身上，他在人群中看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陈同学，发现他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在主持人的提醒下，他让自己的技术人员上台讲解，着重演示了高运算力是如何带来高召回的。
讲得虽然含糊，但复核结果仍然很不错。大家只当这人小气不肯传授，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龙巴阗看牧志斤表情如常，也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没发现自己偷了谁的。
轮到牧志斤发言，他轻描淡写地说：“凯文说的没错，行人重识别具有固有的精确率限制，因此我们这次应用的是行人重识别、步态识别双重算法。”
……
参赛者们疯了。
怎么说？我们做一科卷纸的时候你同时做了两科，还提前交卷拿了第一名？
是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