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葙一身中山装,马上要拍的是程玄叁去《北平晨报》报社做见习记者的戏。妆发整理好,南青葙上了铛铛车,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铛铛车穿行在繁华的长安街,拐进东单,远远地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东单站到了!”售票员喊着。
程玄叁好不容易从铛铛车上挤下来,转身往那个身影寻去。
“素问!素问!”
萧素问和同学小梅手挽手地逛着,隐约听见有谁在喊“素问”。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幻听,萧素问摇了摇头。
“素问,好像有人在喊你!”小梅说。
萧素问连忙转身,可是人来人往,并没有发现什么。
“刚才还听见了!”小梅嘀咕。
南青葙本应该按照剧本在人海中再次重遇萧素问。可是他现在站着一处一动不动。
“cut!”张导喊着,“青葙,怎么不动了?你得再喊几声!”
可是南青葙依旧一动不动,萧雪见连忙在外围往他那边靠近,只见他目光落在一处,群演都停了下来,南青葙还站在那,萧雪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南青葙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她还是一身北宋仕女装。她静静地站在离他三丈之远的地方,看着自己。但是这次不像以往,他能看清楚她的脸了!那眉眼间风清云漫!他眼睛发涩,终于跨越了时间,他再次遇见了他!她的眼中也有泪!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
陈阳的手机响了。
“去叫醒你哥!”
萧雪见发来的微信。
他连忙挤过工作人员,跑到南青葙的身边。
“哥!哥!”喊了两声,南青葙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全程的人都在等着他,他连忙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再来一遍!”张导说。
群众演员迅速地各就各位。
南青葙再转头,她不见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卸妆时,她又出现了,南青葙看着化妆镜中的她,她静静地坐在他的身后,看着她。楣姐感觉南青葙有些怪异,南青葙盯着镜中的某一处。
“南哥,是镜子上有什么吗?”她问。
南青葙微微笑着。
楣姐吞了吞口水,往身后看着,什么也没有啊!正好陈阳进来了,楣姐得救了般,一把拉着陈阳。
“你哥,他——”
陈阳也顺着南青葙的目光,转身看着身后,的确什么都没有啊。
“哥!”
当萧雪见收到陈阳的短信,她就飞快地往化妆间而来。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看着还在发神的南青葙。
“楣姐、陈阳,你们俩出去!”
他们俩出去后,萧雪见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
“她在!”
“以前她都是在只有我自己的时候,才出现!”南青葙说。
萧雪见心理咯噔一下,连忙拿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桑姨,大美女她没事儿吧!”
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复,她连忙出了化妆间立即拨通了桑姨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她变得惶惶不安。立马向张导请假,然后直奔机场。
果然,大美人陷入了深度昏迷,进入了重症室!
“爷爷,是不是让他们见最后一面!”萧雪见说。
“你确定,他能接受吗?”爷爷说。
萧雪见凝重地看着爷爷,“爷爷,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陆玄叁死的时候二十四岁!程玄叁死的时候也是二十四岁!那二十四封信,是他重遇素问后的两年,每一个月一封写的,整整两年。上一世死于大雪纷飞,这一世也是如此!”
萧雪见震惊!
“他不是死于1946年吗?最后一封信的落款时间。”
爷爷摇了摇头,“他死于1938年,日本人枪下!因为调查失踪事件,被抓后被杀。那些信的落款时间,是我后加的。为得就是瞒着素问,让她能好好活下来。只是说他出了北平城!只不过,后来她知道了这一切!”
“可他现在已经活过了二十四岁了!”
“那是因为——今生没有相见!”爷爷冷静地说。
那天以后,白素问就一直在南青葙的身边,拍戏、吃饭、睡觉,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陪伴过彼此!
萧雪见看着插着氧气瓶的大美人。
“所以你最近都在他身边了!”萧雪见握着大美人的手,“前世你等了他二十五年,今生你又等了他六十三年,加起来八十八年!多好的一个数字啊!”萧雪见的喉咙发涩,“不见他,怕他又活不过二十四岁吧!活着不能见他,那就让自己的魂魄去见她!你傻不傻,还以前生的模样!你怕他嫌弃你现在的样子吗?”她哭了起来,无声地哭着。
南青葙回到酒店后见到了他的心理医生凌音,很是意外。
骆姐笑着说,“凌音来出差,过来看看你!”
南青葙看了看陈阳,陈阳眼色躲闪。
凌音笑着说,“怎么,不欢迎啊!”
南青葙转头看着旁边的白素问,凌音立马也看向了他的右侧,并没有人。她给骆姐使了个眼色。
骆姐说,“凌音好不容易来探一次班,别让人家在外面站着啊!青葙,你们先上去,我和陈阳买点吃的喝的再过去,我们好好聚聚。”
“怎么,不愿意啊!”凌音调侃。
南青葙又看了看身边的白素问,“好吧!”
凌音跟着南青葙去了他的房间,凌音打量了一番,笑着说,“比我想象中要整洁。”
“酒店有人每天都收拾!”南青葙倒是实话实说,“你喝什么?”
“你冰箱里有什么就喝什么!”凌音说。
南青葙拿了两瓶水,其中一瓶递给她,她注意到南青葙的目光总落在他的右边。
“她在?”凌音问。
南青葙也没有避讳,点了点头。
“能说说吗?”凌音温柔地说。
南青葙深情的注视着白素问,白素问点了点头。
“前生我们——是夫妻!”南青葙开始娓娓道来。
萧雪见在帮着萧素问擦拭着身体,小心翼翼的。
“大美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萧雪见说,“你说,我的那双眼睛像你!爷爷说,更像是你的女儿!你说是孙女才对!那年我八岁,孤儿院那么多孩子,你们收养了我!”
擦拭完,萧雪见又给她擦身体乳。
“桂花香的!可惜,没有药草香!不过你身上自带!”萧雪见说,“我最近才知道,雪见这个名字,就是你和他,为你们的女儿准备的。是他告诉我的!”
骆姐和陈阳一直站在南青葙的门口,他们很好奇,凌音和南青葙都说了什么。
“萧老师——好像知道些什么?”陈阳说。
“萧雪见?”骆姐意外,她连忙从手机里发出萧雪见的电话,拨通。
萧雪见坐在重症室的外面,手机突然响了,她连忙往楼梯间走去,一看是骆姐。
“骆姐!”
“萧老师!”骆姐觉得这样喊有些见外,“雪见,青葙最近的状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现在怎么了?”萧雪见急切地问。
“他现在——就是——有点——”骆姐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骆姐,你相信前今生吗?”萧雪见说。
骆姐沉默了,电话里只有她们俩彼此的呼吸声!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南青葙都太入戏了,都有些魔障了!”萧雪见说。
骆姐没有回答,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说《素问南篱》——就是他的前世今生!你是不是觉得更离谱!”萧雪见继续说。
骆姐还是沉默着。
“万千世界,什么都有可能!”骆姐终于说出了一句。
门开了,梁音走了出来,骆姐挂了电话,连忙看着梁音。
梁音一笑,“我真饿了!陈阳,你陪你南哥,骆姐陪我吃饭!”
陈阳点了点头,凌音拉着骆姐往电梯口走去。
凌晨的时候,萧雪见的电话又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接起。
“你好!萧雪见萧老师对吧!”
“您是?”
“我叫梁音,南青葙的私人心理医生!”
“你好!”
“青葙跟我讲了《素问南篱》的故事,也讲了你!”
萧雪见沉默着。
“我能见见她吗?”凌音问。
梁音和骆姐是连夜去的洛阳,萧雪见把她们带到了重症室,见到了——萧雪见!
骆姐眼睛一红,“原来都是真的啊!”
“她是不是要走了!”凌音说。
骆姐惊讶地看着凌音,又看向萧雪见。
“医生说,现在的她处于深度昏迷中,随时都会离开!”萧雪见说。
“所以她最近——一直陪在青葙身边!”凌音说。
“怎么会!”骆姐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她们的对话了。
“身不能见,魂随之!”梁音动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