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叁站在滑梯上在给药柜写名字,此时他写的是——青葙。
“青葙,别名又叫鸡冠苋,也叫百日红、昆仑草。”白素问说,“生长在荒坡、路边以及田野荒地上。”
“红色的花,外形有点像狗尾巴草,”陆玄叁说,“我记得小时候,夏日在西京的时候有见过。”
“嗯!夏季开花,花状如麦穗一样,花刚开始是淡红色,后变成白色。”白素问细致地说,“到了秋天结果就可以采收。”
“是用来治什么的?”陆玄叁问。
“性微寒,味苦,清肝凉血,明目退翳。”白素问说。
陆玄叁写好,“看看!”
白素问看着,“嗯,学王羲之的字已有七分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仿欧阳询的字?”
陆玄叁笑着说,“去了书院后,换成了王羲之了。”
“嗯,很好看!也和你相称。”白素问夸赞。
陆玄叁笑得像个孩童。
“下一个?”
“冬青!”
南青葙此时写的是“雪见”!
“雪见,别名雪见草、癞□□草、青蛙草、皱皮草,生于山坡、路边、荒地、河边。”
陈阳探过头来看着南青葙写下的毛笔字,“哥,你什么时候练得?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谁!”南青葙说。
陈阳有些不解,但是没有深究,认为是他还在戏中。
“雪见原来是一种草药啊!”陈阳感叹,“我只知道仙剑三中的雪见!”他神秘地一笑,因为他还知道一点,南哥想萧老师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是惦记着彼此的。杨瑶谣说萧老师从老家明明带了桂花糕来,她都闻见了,可是就是不承认。陈阳知道桂花糕送给了谁!
“哥,我回房间了!”陈阳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房间里又只是南青葙一个人了,他继续写着,想起了白素问给他的一个治疗他慢性鼻炎的方子:
“竹叶椒叶、鹅掌金星各五钱,泡水代茶饮。”
东京陆府,陆总管跪在陆家祠堂,求陆家人救救陆玄叁,他跪了整整两日,没有任何人搭理他。常跟着陆玄叁的小厮顺阳,气得要砸了陆家祠堂,被陆总管死死拽住。
“自从大郎君夫妇俩出了意外,他们就惦记着霸占这边的家产。”陆总管悲哀地说,“如今,更是!可怜我家阿郎,命薄如此!”
“昌叔,要不咱找人,劫法场!”顺阳说,“我认识一些道上的兄弟!”
“是要阿郎从此落草为寇吗?”陆总管说,“一辈子亡命天涯?”
“保住命要紧!”顺阳说。
“变卖了家里贵重之物,看看能不能在去见阿郎最后一面!”陆总管说,“我们走吧!”
南青葙原本上午没有戏,但是他却出现在现场,看着这一幕戏,心中一股悲凉!
陈阳拿了个红包过来,塞给了南青葙。
“下午拍陆玄叁行邢的戏!”
南青葙看着那红包,出神。杨瑶谣也走了过来,塞了他一个红包;化妆的时候楣姐又塞给他一个;到了现场场务又给了他一个;就这样陆陆续续给了他一叠。
人工造雪,瞬间拍摄现场就大雪纷飞。
南青葙一身囚衣,赤着脚,脚上是铁链,正要上场的时候,萧雪见一把拉着他,给了他一个护身符,藏在了衣服下。
风雪中,陆玄叁冷静地看着这个世界,自己来这世界的二十四载,回头看,此时能记住的是——
西京陆家老宅老桂花树下的自己,一阵风后,桂花迷眼,睁开后看见的那个背着采药筐的女人!
铡刀下,陆玄叁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cut!”
接着拍的是白素问第二年后,才来到陆玄叁行邢的地方,同样大雪纷飞。
白素问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个断头台上,因为刚行过邢,醒目的鲜血还在,雪太大了,不用多久就覆盖了,也把白素问包裹成了个雪人。
镜头推进,白素问的特写,从面无表情,到眼睛发红。不远处,没有卸妆的南青葙站在了雪地上,看着她,虽然没有一句台词,就这么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白素问瞬间眼泪滑落,无比悲伤地在大雪中哀嚎着……
镜头外的人,看着此时此景,跟着他们一起……
萧雪见早就哭成个泪人,杨瑶谣一把抱着她,跟着她一起哭着……
南青葙看着化妆镜中的人,楣姐帮着他卸妆,陆玄叁变回了南青葙。楣姐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了房车,就只有他自己了。他静静地坐着,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手机响了,他点开,剧组放两天假,因为国庆。然后转场,拍民国戏部分。
南青葙就这么在酒店昏天黑地地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门,他原本打算置之不理,可是手机响个不停,他只好接起。
“开门!”是萧雪见。
南青葙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萧雪见看着他,胡子一天就冒出了不少。
“陈阳说,你昨天一天就喝水!”萧雪见说,“我点了外卖,一起吃!”
不由他分说就进入了房间,房间漆黑一片,萧雪见原本就近视,还有些夜盲,一走进去,就被什么给绊倒了,她本能地叫着,就在瞬间被人抱着,摔了下去,一声闷响,身下的人一声不吭。
“你怎么样?摔哪了?”黑暗中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状况。
南青葙抱着萧雪见,闻见了她身上熟悉的桂花香,还有他熟悉的一丝药草香,他抑制不住地吻上了萧雪见,起初她还有一丝惊慌,后来在他的吻下,身体软了下来,他们俩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了。
萧雪见不再纠葛自己是谁的替身,她只想在这一刻和他私缠在一起。
南青葙也分不清楚,怀中的人到底是谁?他只知道,这一刻只想和她在一起。
突然门铃响了,惊醒了他们!是送外卖的!
南青葙拿过外卖,萧雪见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她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一阵风,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俩平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收拾完,萧雪见说:“我——回房间了!”
“嗯!”南青葙点了点头。
第二世的第一次相见,在北京,1936年,8月的某一天。
二十二岁的程玄叁所坐的电车停了下来,因为学生的示威游行。他下了车,看着满天的联合抗日的传单,被游行队伍裹卷着往前。
一声枪响,游行的人四处躲藏,在慌乱的人群中,他看见了一个背影,那背影很是熟悉。他挤过人群,但是总是和那个背影隔着。他急切地喊着。
“素问!素问!”
又是一阵枪响,有人中枪了。
那个背影回头往身后看着,她看上去是个学生,也就十六、七岁。
是她!就是她!那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他被人裹卷着,根本就由不得自己,生生地看着她被其他同学给拉走了。
虽然他们还是没有见上,但是程玄叁是开心的,因为他相信自己终究会再和她相遇的。
“南哥真是什么造型都好看!”杨瑶谣又开始花痴了。
萧雪见笑了笑,她远离了拍摄区,手机响了,是小五。
“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萧雪见笑着问。
“好无聊啊!”小五抱怨着,“你们的电影什么时候拍完,我需要一个能跟我说话的活人。”
“怎么,师傅不是活人吗?”萧雪见说。
小五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要不找个地方写生,要不就是找老乡谈天说地。”
“你也可以和他一样啊!”萧雪见说。
“他是个隐士,”小五说,“我是个现代人!我需要群居,需要灯红酒绿!萧雪见,我特别需要你来这儿!”
“电影拍完了我就去!”萧雪见说。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怕你拍完电影来了,我就已经石化了!”小五越说越可怜。
“你要乖一点!”萧雪见像是在哄孩子。
站在不远处的南青葙看着这一幕,她的神情是如此的生动。她和素问不一样,如果素问是月亮的话,那她就是会自己发光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