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不傻,怎么可能听她指挥,“若无旁事,那朕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见多了各种想上位的手段。
大冬天使苦肉计的,又不止何云汐一人。
“何西朝将臣妾当弃子,是陛下不嫌弃,给了臣妾容身之所,臣妾感恩戴德。”
这是何云汐唯一的机会,她生怕皇帝头也不回,就这么走掉,都快哭出来了。
“臣妾既然已经成了陛下的人,也就不能容忍他人来害自己的夫君……”
本来皇帝已经站起身,又落座回去。
李公公一看这情形,“大胆,陛下乃九五之尊,真命天子,何人敢害陛下?”
“云妃娘娘可莫要信口开河,如无证据,那便是欺君,欺君可是重罪……”
何云汐冻得瑟瑟发抖,倒也不全是装的,“臣妾不敢说,又不得不说……”
皇帝让李公公去端姜汤来。
他又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抱在腿上,“说吧,都有些什么阴谋诡计?”
何云汐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神,“送臣妾来盛世的吴岳山,别有所图……”
而她的九皇妹何安澜,接近晏王不是真心实意,只为窃取盛世的军事机密。
吴岳山是来接应她的,何安澜深得圣恩,比任何一个公主都有用。
皇帝听何云汐说了小半个时辰,若有所思,半信半疑,“那你呢?”
他把人留下了,却不闻不问,皇后让人给她安排了个很角落的地方。
若何云汐无图谋,今夜又怎会在那里。
听到这话,她心里一咯噔,总算是知道,为何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臣妾爱慕陛下威名,心意昭昭,日月可鉴,如若陛下不信……”
然后何云汐当着皇帝的面,以死明志。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第三天夜里才来作妖,时间掐得刚刚好。
为的就是,打何安澜一个措手不及。
何云汐至今还在自己宫里,昏迷不醒,也就拿不出什么证据不证据了。
御医跟宫女都在一旁围着伺候。
皇帝素来疑心重,这都要死人了,他信不信的,让李公公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今日盛晏青一进宫,就被晾在偏殿里。
晾了没一会,他就惊觉不对劲,不管不顾硬是闯进了御书房。
“儿臣在战场上屡次与吴岳山交锋,是他技不如人,却不服输。”
“他还暗地里三番两次的,想要儿臣性命,这仇如何能算?”
所以吴岳山被关在晏王府,又被打得伤痕累累,完全说得过去。
事实并不是像何云汐所言,何安澜跟吴岳山联手蒙骗盛晏青,还偷了盛世机密。
她想害的不是吴岳山,而是何安澜,还想把盛世的前朝后宫搅得一团糟。
盛晏青明白,皇帝也明白,可谁妄图动摇他的江山,自然要好生处理。
“父皇,您若是信旁人谗言,那您把儿臣关进去吧,儿臣要进去陪安澜……”
不让救,那盛晏青干脆进去陪她。
皇帝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看跪在地上的人,“瞧你这点出息!”
李公公刚把人带进宫,才关进去多久,既没审问,也没受刑,一根汗毛都没少。
盛晏青就已经急成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淡定的心性。
“是儿臣把安澜带回京城来的,就得确保她的安全,而且……”
而且现在吴岳山跟她一起,都关在天牢里,盛晏青怎么放心得下。
何安澜说自己对吴岳山无情,他便信。
可万一那个家伙,欲对她图谋不轨呢。
“不是青梅竹马吗,不是情比金坚吗?”皇帝饮了一口手边的参茶。
“那就证明给朕看啊,若是这九公主贪生怕死,她也不配做你的王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晏青想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进天牢里。
“父皇,儿臣想进牢里看她一眼,您若不放心,让李公公跟着儿臣。”
今日何安澜起床,还高高兴兴送盛晏青出门,等着他回府,等着出发。
结果未到中午,就出了这样的变故,她现在一定很失落,很无措。
早知如此,盛晏青应该把何安澜带上,他寸步不离,看谁敢抓她。
“枉费朕向来看重你,悉心栽培你,就区区一个敌国公主,便可让你牵制于人……”
“如此轻重不分,你还怎么担起皇室重任?”皇帝的眸色泛寒,“如何兴国安邦?”
一个只知道儿女情长,而枉顾大局的王爷,是不配当太子的。
这些道理,盛晏青不是不懂,“父皇教训得是,是儿臣鲁莽了。”
他在外面,才能救何安澜。
若是两人都进去了,就无人可救了,盛晏青这是关心则乱。
等了有一会,皇帝又问:“除了她这身份,还有何处值得你顶撞朕的?”
盛晏青抬眼,眼里都是坚定。
“她的人品,她的性情,她与儿臣心意相通,她能为儿臣豁出性命……”
皇帝似笑非笑,“豁出性命算什么?”
当初皇后也能为他豁出性命,可现在呢。
皇权富贵能使人生变,踩着别人才能争到自己的利益,她变了,皇帝也变了。
后宫佳丽无数,却无一个人对他真心。
昨夜何云汐不就是在皇帝面前,豁出性命,那又算得了什么。
盛晏青正要回话,皇帝却突然变了表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若无事便出去吧,别在朕的面前碍眼。”
盛晏青行礼,正要退出去。
皇帝突然又开口,“若是你敢偷偷进天牢里,朕便命人把她杀了。”
何天禄想用膝下的公主,来拐别人的皇子,这招太损了,门都没有。
盛晏青自然知道,皇帝说的真的,他只能暂时先打消进天牢的念头。
出门的时候,盛晏青跟盛昊泽擦肩而过,两人只是互相点头致意。
盛晏青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李石飞。
李石飞回京后被革职查办,没了以往那副气势,整个人看上去矮了不少。
现在的他有点怵盛晏青,好在双方擦肩而过,连一句交谈都没有。
盛昊泽带李石飞进御书房面圣,“父皇,李石飞李副将带到。”
李石飞原来是副将,现在已经不是了,他跪下去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靠着椅背,把手搭在把手上。
整个人看上去慵懒了不少,实则内心更警惕了,“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