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吃?还剩什么吃的了?”一声爆喝,是张仰青不远万里跋涉而来。
他气喘吁吁,额上浮了一层浅汗。
木林啧啧摇头:“青啊,为了口吃的这么努力,你真让我感到害怕。”
“别放屁,为了谁你心里没数儿?班儿第一次给咱们介绍对象,当我稀得蹭你这口饭。”
又来一个。
小猫眼睛转圈圈了。
杜簿安给张仰青让出位置,叫服务员再添一副碗筷。
“用不着这么赶,今天就是碰巧遇到,以后还有机会。”
张仰青与杜簿安对视一眼,是十足的调侃,他毫不见外地戳穿某人的小心思:“我说班哥啊,你百般邀请,实在是盛情难却。这次不来,我怕你以后舍不得介绍,把人藏起来,下次见面就得等到你们结婚了。”
杜簿安笑笑。
张仰青伸手:“学长好啊,我张仰青,前几天才刚见过面。”
宣止不忍张仰青一人弯腰,仓促起身回握。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仰青对宣止的印象只剩下令人惊艳的外表和随性的举止。而今,两手相触的瞬间,张仰青拧了拧眉,心底划过一丝奇妙的柔意。
并非是出于暧昧的情感。
宣止手上没什么多余的肉,细白纤长,握住的刹那,却能让人有种饱含郑重地治愈。
就像……握住了猫的爪垫?
宣止沉静地立着那里,独一份的干净气质。张仰青抛开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比喻,对杜簿安的选择有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明悟。
可真是杜簿安会喜欢的样子。
他以茶代酒,祝福道:“我来晚了,但这不是我的错啊,明天早八,酒我是绝对不喝的,我就是来和嫂子见上一面顺便蹭饭的。上次太仓促,没来得及正式说些场面话,当然,不是我的奉承话,是我发自内心的大实话——嫂子一看就和我们班儿是一家人,祝你们长长久久。”
木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扯什么蛋,显摆什么呢?谁点酒了!”
在场的人纷纷拿起茶杯,宣止的苦茶早就丢给杜簿安了,万众瞩目的时刻,没等宣止乱瞄找茶,杜簿安不着痕迹地把杯子推了回来。
宣止呆呆接好,被簇拥着一饮而尽。
茶凉了之后更苦,舌根苦到发麻,宣止大着舌头和杜簿安一起说谢谢。
他和杜簿安绑定主宠关系时,从没有被这么大张旗鼓祝福过,小猫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苦得发飘还是幸福得发飘。
张仰青一番祝福之下,他总算找到了能够概括和杜簿安关系的词。
家人。
无论是猫还是人,杜簿安都是他的家人。
当他抛弃了合群包袱,心安理得地享受氛围,闹闹哄哄的一桌子,即便都是些他插不上话的话题,宣止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他只是默默坐着,陪着这群人闲聊到商场关门,黑灯瞎火中摸索着杜簿安的手,三五成群地,跟着人流鱼贯而出。
商场门口是一家花店,在最后一盏氛围灯熄灭前,宣止眼看着店员把今日剩下的,不新鲜的花扎成一组,大大的花丛埋住了他的头,让店员的步伐看起来格外横冲直撞。
木林侧身躲避,交错而过的瞬间,店员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买花吗小哥?”
文中悦心领神会,捂着嘴笑。
店员瞧中了这对儿情侣,推销道:“三折,都是这几天的新鲜货,你看,就蔫了一点儿,卖是不好卖了,回家放水里还能活个好几天。”
木林左瞧右看,那对儿同性情侣早躲得远远的了,文中悦单手握着小臂,面色泛红地看他,可怜的异性恋骑虎难下,最终还是以低价购入。
店员掏出自己的收款码,花一交接脚底抹油轻松跑路。
“是不是歧视?”木林抱着花愤慨,“你们俩明目张胆地牵着手那小子看都不看一眼,我和我老婆走得近点反倒成了活靶子!”
杜簿安笑:“是他慧眼识珠,看出你更懂浪漫。”
木林不服,拉着人掰扯,妄图强行aa,杜簿安偏头询问宣止的意见:“小学长,想要花吗?”
熟悉的鲜花香气,有赵铭的声音在宣止耳边回荡。
……
“最美的鲜花送给我最爱的月月。”
“浪费?百天纪念日,再苦也不能苦了我们月月。”
“生活情调嘛,你把花往这儿一摆,拍个照,发个朋友圈,这不显得咱们恩爱嘛。”
赵铭送花的频率要按月来计算,唐哲月嘴上刁难,但每簇花都要等枯得不能看了才会丢出去,小小的出租屋里常常飘着花香。
宣止不喜欢花。
尤其不喜欢将枯未枯的花。那像唐哲月枯败的爱情,也标志着宣止无能为力旧时光。
可,原来人类情侣之间真的会靠送花来维持情谊。
“我……”宣止拙劣模仿,违心点头,“好,你买吧。”
木林闹着aa,实际上那花整整一束,只用一条缎带固定,完全无法拆分。宣止当真点了头,他立刻就蔫了。
“嫂子,我就开个玩笑,哪用得着a?你喜欢哪束自己拿。”
文中悦看够了闹剧,亲自摘下一枝玫瑰:“这株好看,小学长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