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这个。
尖利的爪尖勾开一条缝,毛爪子见缝插针顺利塞进去。宣止用头拱开门,扒出喜欢的口味。
小猫尾巴点点:开这个。
杜簿安蹲下来,有商有量:“变回来,你想吃什么都行。”
他顿了顿:“我陪你吃都行。”
“喵!”
宣止暴躁地在衣柜里巡回,一头撞在木板上。它原地冷静三秒,闭着眼睛再次默默走化形流程。
它要变成人。
它得变成人。
猫没有办法和人类对话,它想亲口问问,是它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要抛下它?
宣止绝望地停止冥想。
还是不行。
小猫在衣柜里趴成一滩猫饼。
杜簿安蹲在衣柜外,饶有兴趣地看它跳大神。
人类这么做一定会遭报应的,等它重新化形,一定揪着杜簿安的耳朵骂!
收养小猫前甜言蜜语,把猫迎进家门后原形毕露,严刑拷打,克扣食粮,罪该万死!
宣止胡思乱想,突然直起身子。
某一瞬间,它似乎有所感悟,咂摸到了往昔化形的感觉。
它抓紧这一瞬重新走冥想流程。
不行。
还是失败了。
……
这是宣止无法化形的第四天。
杜簿安看管了它两天,朝夕相处,寸步不离。周末已过,迫于学业,杜簿安终于要去上课了。
是宣止熟悉的早八。
杜簿安搬出了学校,闹钟比往日要早,早饭也要自己准备。他给宣止添了猫粮,在小馋猫眼皮子底下享受了一顿丰厚的大餐。
宣止以屁股对着他,把猫粮嚼地嘎嘎响。
它赌气不理人类,自闭在沙发里。房间里回荡着杜簿安不急不缓的脚步,他穿戴整齐,单肩挎上书包。
他本想亲亲小猫的后背,宣止一扭,亲到了毛屁股。
杜簿安没多想,小猫却羞涩地把头埋得更深。
人类和猫妖亲亲暧昧,态度却极硬。
它听到杜簿安严肃地警告:“在家等我,不许乱跑。”
宣止动了动耳朵,阳奉阴违地喵了喵。
杜簿安一走,宣止立刻上蹿下跳。
大门走不通,宣止听到杜簿安反锁了,窗户更是关得一扇比一扇严,最外还有一层防盗网。杜簿安严格遵守养猫规范——养猫封窗。
在家拉锯战的这几天,宣止就像一只普通的小猫,没有展示任何术法。杜簿安似是隐隐觉察出这只猫妖的菜,只采用了言语威胁,放心使用物理囚禁。
但事实证明,这非常有效。
猫在崩溃,狗也在等一个机会。
那日,拜访老前辈归来,伯医生怀着猜想沉思着回到了工作室。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大大的怀抱。
比格年岁未到,还有长高的空间,此时跳起来两条长腿盘在伯医生腰间,一头褐色的短毛在他脖子上来回地蹭。
伯医生不可置信:“……小伯?”
少年学着原型那般,爽朗一笑:“汪。”
“哥——”少年甜言蜜语。
伯医生有生之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狂喜冲击得说不出话。
他把比格少年从身上撕下来,按着他的肩膀从上到下检查一遍。胳膊腿完好,哪里都没出错,他的狗真的成功化了形。
……还十分聪明。
“哥,我等你好久了,你去又去哪儿了?”比格少年像是在哪儿提前练过了口语,吐字清晰。
他如伯医生想得一样好动,方一下地,绕着伯医生圈地一样转了好几圈。
比格新奇地以这个视角观察他哥。
伯医生找回语言功能,他欣喜地问:“小伯,你怎么化形的?”
他似是问到了症结,兴奋的少年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心虚地挠头顶上褐色的毛,眼珠子乱转。他那颗眼睛化形后似是开了大眼特效,单看漂亮得很,一转起来令人眼花缭乱。
伯医生心底一沉,下意识环顾工作室。
没有家具被破坏,也没有文件被撕毁,整个工作室正常得可怕。
比格背身勾着手指:“嗯……就那样化形了呗。我天天看你们变来变去,就还,挺容易的?”
伯医生再三追问,比格咬死了不说。
伯医生疑神疑鬼地把工作室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发现孩子作妖的证据。他看着老老实实的比格少年,心下一松。
不说就不说吧,孩子长大了,总要有点隐私。
化形成功就好,细枝末节不必在意。
他又想到宣止。
比格的天资悟性他心知肚明,凭借比格自己,化形绝无可能,小猫身上果真藏着些玄妙的机缘。
伯医生拣过猫,对刚化形的精怪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他拉着化形后的比格,一整晚都没睡,连夜给孩子进行了一场填鸭教育。
天际泛白,伯医生捏捏眉头。
“今天先到这里,你睡吧。”他放过了低耷脑袋的少年。比格眼睛一闭,当场昏过去。
伯医生睡不着。
他激动地守望在窗口等猫。
该送小猫些什么东西来报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