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看错了。”舒鲤搓了搓发冷的指尖,提着水壶心道:“楚琮那么厉害,如果真的有人在院外他应该能察觉到。既然楚琮都没动静,应该问题不大。”
这般想着舒鲤内心稍稍定了下来,随后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喝了杯茶后继续睡了。
此后几日倒也过得平静,舒鲤依旧每日给楚琮送饭,顺道给自己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活儿干,不过这次倒不敢再让林山稍自己去镇上了,生怕再被楚琮看到,又要挨一顿骂。
此番忙碌下来很快便临近年节,楚琮更是忙的好几日都不曾回来,也不用舒鲤再去送饭了,舒鲤乐得清闲,索性不往镇上跑了,自己在家中赶鸡逗狗,隔三差五再去那洞穴中看一看。
“今日都年二八了,再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琮儿还能不能回来。”柳姨收拾了晚饭,在厨房中烧了一锅水,打算晚上洗澡。
舒鲤去河边打了两桶水来备用着,闻言说道:“应该会回来的,毕竟其他人也得去过年,到时候就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
柳姨点点头,“那两桶水就放着吧,这一锅好了你先去洗。”
舒鲤又去将木桶搬了出来,仔仔细细拿布巾擦了一遍,这才对柳姨道:“不用,你先洗,我洗完后正好收拾一下。”
柳姨点头应下,二人先后洗了个热水澡,柳姨先去休息,留下舒鲤在厨房内收拾,一番忙碌下来直至月上梢头才各自睡下。
舒鲤洗完澡身上十分舒爽,躺在被褥中不一会儿就来了困意,外间柳姨似乎睡熟了,迷迷糊糊间可以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柳姨的病似乎又重了,舒鲤闭上眼,脑中不断浮现着他来到此处后经历的事,只觉得人世无常,一种凄然的心情蓦地翻涌起来,不知怎的就想到自己将来离开这里,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一个人过日子吗。
自己当真可以做到吗?
哀愁心绪变作无尽的惶恐,舒鲤不敢再去多想,将脑袋往被褥里一塞做了缩头乌龟。
被褥下不安分蛄蛹的身躯不知不觉间平复下来,随着夜色弥漫,屋内两人渐渐进入梦乡。
窗外寒鸦惊起,掠过天空没入远处的丛林之中,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林间小路走来,停在院落外。
“哥,你说……咱们不会被官府抓了吧?”个头略微矮小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语气中仍旧有些害怕。
高大些的男人粗声粗气道:“你怕什么,只要事情办成了,咱们能拿到五十两,过了今晚就走,离这儿远远的,还能为了几个人追咱们到天涯海角去?”
矮小男人依旧有些害怕,踟蹰着不敢上前。“可……这家那姓楚的,看起来不太好对付啊。”
“所以才要今晚就动手。”高大男人冷哼一声,从侧拿出一个瓦罐,往瘦削男人怀里一塞,“我盯了好几天了,那姓楚的小子这几天都不回来,咱们只要动作快点,这大黑天的谁能看见是咱们哥俩做的?”
矮小男人抱着瓦罐站在原地,还不等他再度开口,高大男人已经拿着另外两个瓦罐拍开了封口,一股刺鼻气味弥漫开来,男人提着瓦罐将其中液体倾倒在篱笆上。
“五十两……”矮小男人咬了咬牙,也提着瓦罐绕着屋子倒了一圈,多余的还特意往屋子上泼了几下。
就在此时,忽地一声稚嫩却高昂的犬吠声响起,远远地从树林处传来,矮小男人脸色大变,看向另外一人。
男人定神喝道:“点火!动作麻利点!”
言罢,两人拿出早就浸好火油的火把点燃,双双用力投掷出去。
火把落地的一瞬间便腾地一下燃起丈高的火焰,刺鼻的火油味夹杂着浓烈的酒味几乎弥漫了整个小院,屋外犬吠声越来越大,甚至惊扰到不远处的农家猎犬,也跟着吠叫起来。
男人动作不敢停留,甚至有些疯狂,不断地抱起瓦罐一个又一个地往火堆里砸,火焰不断窜高,很快点燃了屋脊,漫上窗棂。
舒鲤梦中惊醒,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几乎将他熏晕过去,屋外火焰骤起,滚滚浓烟不断地往屋内涌来。
“柳姨!咳咳……柳姨!”舒鲤一把掀开被褥披在身上,穿上鞋就直奔外间柳姨床榻边,柳姨此时也被惊醒了,惊慌失措地看着不断往屋内弥漫而来的火焰。
“这…这是什么回事?”柳姨惊吓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拿起被褥便扶住舒鲤,二人齐齐往门口冲去。
“有人放火!”舒鲤咬牙怒骂,“该死,这是想杀了我们!”舒鲤伸手想推门,然而却被那燎烧肌肤的高温给逼退,木门外火势凶猛,舒鲤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柳姨往窗口逃。
“别走门!外面全是火!走窗户去山上!”舒鲤抓住被褥一把推开窗框,屋后火势较小,然而此时浓烟已然弥漫开来,整个屋子都浸在火海之中。
舒鲤只着单衣,用被褥扑着窗框外的火苗,两手拖着柳姨便把人拖上窗框,喊道:“从这儿走!往上山去!外面肯定还有人,我去引开他们!”
“一起走!”柳姨爬出了窗,正要转身去拽舒鲤,下一瞬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进屋,瓦罐碎裂,刺鼻的火油弥漫开来,溅射出来的火舌瞬间吞没了被褥床榻,屋内亦成火海。
舒鲤痛呼一声,后背被那滚烫热浪灼到,几乎瞬间冷汗就下来了,然而四周呛人的烟却不断逼近,舒鲤只好咬牙忍痛从窗口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