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说着,竟是疯闹成一团。
笑声随风飞扬,远处劳作的乡民听见了,不由地看了一眼山头上的两人,脸上带着善意的笑。
乡村的生活和城里大不相同。
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两人很快适应了乡下的作息时间,晚上按时上床睡觉,早上甚至不用闹铃也能准点起床。
而回去后没几天,到了清明节。
早晨刚吃过早饭,贺文渊就接到了安宁的电话。
电话里,安宁想叫他陪她去看给安广金扫墓,却被贺文渊告知他现在不在Z市。
安宁听罢,连忙问他:“文渊哥,你出差了吗?”
“没有!”贺文渊回答,“我跟你嫂子出来散心了!”
“你跟叶芳婷一起出门散心?”安宁疑惑地皱了眉,继续追问。
“嗯!所以这次我不能陪你去了,要不你给岸飞打个电话……”
贺文渊柔声说着,安宁满脑子都只有他和叶芳婷外出散心的事,后面的话也根本没有再听进去。
忙音传来,贺文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便顺手放进了裤袋里。
“安宁的?”
虽然很不想提到这个名字,但见他挂了电话,一直没有作声的路兮琳还是随口问他。
“嗯!”
“她找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清明,以前她在国内的时候,每个清明我都陪她去看她爸爸!”
贺文渊对安宁的好,不是路兮琳能够想象和理解的,虽然他一再强调对安宁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但路兮琳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地泛起酸意。
而想到安宁路兮琳就不自主的想到之前的几次见面。
她的话像是魔音一般在耳边回响,扰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你对她……”喃喃地开口,贺文渊没等她话说话,便将她打断。
“她一直以为他爸爸的死是因为犯了罪,后病死狱中,我一直没有,也不敢告诉她她爸爸去世的真正原因。”
路兮琳怔了怔,有些诧异。
“她不知道吗?”
“嗯……”贺文渊点点头,“所以我对她……不仅仅是因为那件事情上对她的亏欠,还有无法向她坦白的这些东西。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恨贺家,也会恨我吧……”
路兮琳沉默了。
她不知道安宁原来对一切都毫不知情,而就像贺文渊所说,这种事如果一旦说开,大概没有人能够平静的接受吧。
忽然间,她对贺文渊的举动有那么些许理解。
“那你准备这样瞒她一辈子吗?”
贺文渊笑笑,抬眼望了一眼远方,语带惆怅的说:“如果可以的话,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是很好,只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真的要透风,至少我希望是在她找到自己幸福的时候,而在这之前,我有责任和义务……”贺文渊说着,扭头看路兮琳,问:“兮琳,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路兮琳摇摇头。
“我明白……”
贺文渊伸出长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臂弯里,温柔又深情的说:“你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路兮琳垂着睫眸,心里满满的都是他给的感动,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两人并肩坐在田梗上,微风徐徐,吹动了田野里的身苗,身边的每一根青草,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文渊……如果安宁背着你做了不好的事,你会怎么样?”
路兮琳默了片刻,突然的问。
“她背着我做了什么?”
“没、没有!”路兮琳连忙摇头,“我、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不好的事泛指什么样的事?”
路兮琳蹙了蹙眉,好几秒后才道:“不可原谅的事!”
贺文渊不太好理解她这个“不可原谅”四个字,而在他看来,这四个字也跟安宁划不上等号,于是他笑了笑,说:“放心吧,如果真的‘不可原谅’,那我就不原谅她,不过,她不会的,她虽然任性娇纵,但本质并不坏,只是太过孩子气了一些!”
听着他的话,再看他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路兮琳有些微微的失望,但什么都没有再说。
片刻过后,她才岔了话题问贺文渊:“给妈打电话了吗?”
“没有。”贺文渊老实回答。
不仅没有打电话,而且这次出来,除了杨岸飞之外,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今天清明,她应该会去祭拜爸爸吧?你不要问问她吗?我们在外面不能回去……”
路兮琳一口气把话说完,今天不能去给仙逝的人扫墓,在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歉意的。
不过在进入贺家前,对于扫墓这种事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自己无亲无故,连父母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从自己记事开始,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兰姨给谁扫墓,或者祭拜谁的忌日之类的。
所以关于清明,关于忌日,她没有太多的概念。
但嫁给贺文渊后,她祭拜过未曾谋面的公公,第一次有了生与死其实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紧紧相连在一起的这样的想法。
“去不去反正都没什么区别!”贺文渊淡淡的说。
谢娇容即使去,无非也就是献朵花,仅此而已。
“文渊……”路兮琳唤他。
他扭头,问:“怎么了?”
“你恨爸爸吗?”
贺文渊愣了愣,却没有回答,于是路兮琳又继续问他:“你和叶芳婷的婚事,真的是爸爸决定的吧?”
路兮琳记得曾经和他说过这个话题,不过当时两人起了争执,所以知道得并不确切,而后她也再没有问过。而此刻,她却是有些忍不住。
“以前恨,现在不恨了!”贺文渊语带认真的回答。
至少关于和叶芳婷的婚事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恨了。
“为什么?”
“因为你呀!”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也许他的决定和安排,我又怎么会遇上你……”
一双星眸中,波光流动,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深情的话更像是暖暖的溪流轻轻地从路兮琳的心房划过。
路兮琳眨眨眼,眸光里,除了贺文渊,再也装不下其它。
而另一边,安宁一个人在房间里又是摔枕又是捶床的发泄了半天,这才转身给杨岸飞打了电话。
随后,杨岸飞陪她去给安广金扫了墓。
回来的路上,安宁跟去墓园的途中一样,一路上都墨着一张脸闷不作声。
杨岸飞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所以心情不好。
把安宁送回贺家后,杨岸飞由于有事,便随即驱车离开,一直到晚上,才又接到安宁的电话。
“我要喝酒!”
两人在约定的地方见面后,这是安宁看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你喝什么酒?还嫌上次的事不够难受是不是?”
一提喝酒,杨岸飞就直接想到上次进医院的事,心里便不由来气。
“我不管,我就要喝!你陪不陪我?不陪我就自己去!”
安宁才不管那么多,并且说着,她就连忙招了出租车准备自己去酒吧。
杨岸飞见状,知道她公主脾气又上来了,于是赶紧拽住她。
“好好好,我陪你还不行吗?”
和贺文渊一样,对安宁,他从来都没有办法。
妥协,是他唯一能够为她做的!
酒吧里,杨岸飞要了个包厢,服务生将酒送到包厢后便连忙退了出去。
安宁坐在沙发上,二话不说便将面前的杯子倒满,然后递了一杯给杨岸飞,笑着说:“岸飞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说完,她便仰头一饮而尽,也不管杨岸飞喝不喝。
杨岸飞给她点的是女性专饮的酒,虽然酒精纯度不高,但喝得多了,仍然难免让人生出醉意。
而原本一直只是闷头喝酒的她,在喝了好几瓶后,因为酒精的作用,人也变得恍惚起来。
人一变得恍惚,就开始胡言乱语,这是很多人酒后的反应,安宁也不例外。
“我到底哪一点比那个叶芳婷差了,为什么文渊哥为了她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岸飞哥,你说,我哪一点比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