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听长公主句句戮心,眼中暗芒闪过,她阴沉地开口:
“长公主言过其实了!我原本是下懿旨请各位皇子前去照理徽儿的——后事,却不想长公主却因为私情,想要庇护杀人犯!”
二人不顾皇帝在场,公然对峙,现场的气氛不由得变得更加冷冽。
明明是盛夏天气,却让四周的人,冷若寒潭。
一山不容二虎,这皇后与长公主,算作是夏启国身份最高的阶层了。
这二人若是火拼起来,估计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秦王府。
待许瑾年与破天来到秦王府的时候,夏侯焱也已经从西侧赶来。
二人凝目相视,皆露出震惊的表情。
许瑾年会意过来,淡声说道:“医圣听说了秦王的事情,特带在下前来查看。”
夏侯焱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我来看看秦王。”
秦王府的气氛凝重。
到处都挂着白布,众人见到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管家神色哀戚,行过礼之后,带着众人前往秦王放在后院的灵柩。
众人穿过那片曾经茅草森森的花园,如今不见杂草丛生,刚种下的花花草草亦是茁壮成长,却不想,心里活过来的秦王,却真的要进坟墓了。
许瑾年只觉得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紧紧几日之隔,皇长子就真的陨落了?
夏侯焱步履沉重,一步步地走向后院,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艰难前行。
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这位大哥,他并不是很熟悉,却自他懂事以来,做事的目的大多是围绕着这位大哥而起。
如今,他实力真的强大了,还没来得及帮他夺回太子位,他就......
是真的吗?
他心中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这一切一定是假的!
皇长子那么顽强,在如此恶劣的政治环境下,都已经活了十几年,而现在有刘家人重重保护,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变故呢?
再慢的脚步,也已经会把这短暂的路走完。
待他们见到皇长子安静地躺在棺木之中时,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因为,皇长子不再戴着面具,他的面孔也恢复了正常。
赫然亦是一名美男子!
虽然众人从来没有见过皇长子的真面目,但他这酷似夏侯焱的表情,不得不让人感叹他们是亲兄弟。
纵然大家心中会有犹豫,在看到这酷似夏侯焱的五官后,也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但此时他的脸色却惨白惨白的,甚至透出黑色。
许瑾年一见这样的青黑色,眼泪终究夺目而出。
这样的面色,与这样僵直的身体,确认是出事了无疑。
在第一次见到皇长子的时候,他就非常重视自己的形象,尤其在他们二人结成盟友之后,他甚至几次表达出让自己的面孔好起来,有多大的把握,又需要多久的时间?
他似乎在乎他的面孔,比他的废腿何事康复更重要。
那时候她只是好言劝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把腿治好,先恢复正常的行走,才能为自己谋取后路。
或许他终究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吧,哪位少年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呢?
毕竟还是想堂而皇之的以真实的面目看这个繁华世界啊!
许瑾年看了看白发苍苍守在棺木前的老头,有些黯然神伤。
这位老者当初就是引她进入秦王府的已退休的老管家耿三秋,后来年纪大了,便成为了一个深夜的看门人。
当时见他垂垂老矣,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没想到现在反而替夏侯徽拨起了长明灯。
许瑾年有一种恍然隔世般的恍惚。
众人也在惋惜,皆叹息,皇长子好不容易恢复了外貌,没想到却被人陷害致死了。
夏侯焱目光一瞬不息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他还是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撼。
难怪当初西努国的人会将他们搞混,原来他们两人真的是如此相像。
想必也是,听说刘皇后的眼睛与范淑妃最像,皆是大而善解人意的一双杏眼。
亦是因为二人眼睛相似,才成为了宫中的一对好姐妹。
而夏侯焱与夏侯徽二人长相都随皇帝,是以几个皇子之中,这二人恍若双胞胎一般。
原本二人也就相差了几个月的时间。
夏侯焱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他纠结了一辈子,而现在突然阴阳两隔,让他怅然若失。
又似乎是解脱了一般。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他的母妃,亦不知他母妃知道了皇长子的噩耗,会如何表现?
夏侯焱麻木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一束香,直到香灰掉到了手指上,他才回过神来。
他在管家的引导下,上前三步,礼毕,又将线香插入了祭坛。
到现在为止,他是真的要接受皇长子已经去世的噩耗了。
管家早已经哭红了双眼,眼下哽咽着道:
“原本皇长子喝了李锦那老匹夫的一次药后,脸上红肿消失,心中万分欢喜,于是,又在李锦的建议下,又煎了一方,没想到——没想到——”
管家说道伤心处,垂首顿足捶胸,恸哭道:
“原本皇长子看着日益康复的面庞,心中生起了活着的希望,却不想,再喝了李锦一个药方,当时就七窍流血,倒地不起了!”
管家哭得哀切,呀要切齿地喊道:
“睿王啊,你可千万要为我们主子做主啊!他,他生前最是爱护那只八哥,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们知道,他是看重与睿王的一片兄弟情义啊!”
众人闻言叹息。
夏侯焱眼眶泛红,捏起的拳头青筋暴露。
许瑾年知道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悲伤。
想必这位皇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
她也听过二人之间的恩怨过往,但那悲剧色彩毕竟是范淑妃给加上去的。
范淑妃的负疚之心,直接摧毁了夏侯焱的童年生活。
而撇开这些,皇长子在第一次向西努国的人说明他才是皇长子的时候,那份情谊,已经让夏侯焱一生中都难以放下这份亲情了吧?
许瑾年又把目光投向破天,只见他眸色深深地看向棺木中的男子,沉吟不语。
众人上香、跪拜之后,管家强忍着满心的悲痛,道:
“时间已到,盖棺!”
一道声音忽地由外而入: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