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裴战终于狂怒爆发了。他猛地一脚将桌案踹翻了出去,将那封信狠狠的撕了个粉碎!
“刘凌小儿,你欺人太甚!孤王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信上最后一句话是:“周王挥军在前征战,孤在后方助你稳定局势,你占一城,孤稳一城,携手合作,当为一时美谈。”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同寻常的味道
刘凌一封信,三言两语,几乎气炸了裴战的肺。
按理说,刘凌此时在滑州,距离冀州不下千里,定安军围困冀州正是打的热闹,刘凌没有必要写一封信去招惹裴战才对。若是惹急了裴战,裴战放弃冀州不顾而是挥四十万大军南返的话,刘凌或许也要暂避其风吧?实则不然,虽然刘凌与裴战未曾谋面,但关于裴战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刘凌已经看过不下三遍了。
虽然从字面上来分析一个人的性格难免会有偏差,不过裴战这个人的心理刘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把握能猜到的。裴战已经围困冀州将近三个月,且不说耗费了多少钱粮,就说已经战死了数万士兵,这一个大亏裴战若是不找回来的话他是誓不罢休的。再者,冀州平,则北方平,成德军灭,则北方定,裴战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又如何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大胜利而率军南返呢?
当然,这是建立在后方稳定的基础上。如今汉军在定安军的后方搅乱的天翻地覆,定安军的后方不稳,裴战是一个出色的统帅,从汉军的攻击路线上不难看出,汉军就是要将开封孤立出来。大河以北的卫州,滑州已经被汉军占据,开封以南出不去二百里就是汉军的控制区域,若是等汉军从大清河北兜一个圈子再杀回来的时候,开封就是四面楚歌了。裴战既然能确定汉军的意图,他又怎么还能在北面安心呆下去?
开封,冀州,两者相比较来说,前者无疑要重要的多。作为大周的都城,开封的重要地位毋庸置疑。谁占据了开封,便是得到了大周的正统。左右领军卫的岳乐和糜荒就在一侧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取裴战的地位而代之。只要这两个人占据了开封,那裴战就没有了那个最大的依仗。
当然,刘凌的汉军若是占据开封的话,在舆论上就可以宣布大周被灭国了。
这是裴战所不允许的,刘凌断定,虽然裴战想要冀州,但更想保住开封。他写这封信,其实不是刺激裴战让他早日南返,而是刺激裴战,让他猛攻冀州!
被刘凌这一封信一激,裴战是必须要拿下冀州的。这是一个军人的骄傲和骨气,若是被刘凌一封信就吓得赶紧跑回去,那裴战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搁?裴战此时气愤难平,他一面下令大军猛攻冀州,一面分兵十万,由大将曲胜率领回援开封。他自己则亲自上阵督战,力求尽快攻克冀州。
分兵,这才是刘凌想要的结局。
四十万人,一口吞下去会噎着的。
裴战亲自站在阵前督战,派大将姜永生率领五万人马轮番进攻冀州城。抛石车,攻城锤,甚至高达十几米的箭塔,能用上的工程器械几乎都用上了。值得一提的是,这箭塔就是庞准想出的办法。所谓的箭塔,是一种可以移动的,高十几米的箭楼。箭塔上可以站上去几十名弓箭手,这样,站在箭塔上的弓箭手就能和守城的成德军弓箭手对射而不落下风,十几个箭塔,可以对守城的士兵起到一定的压制作用。
同时,箭塔上还备有梯子,一旦箭塔推动着靠近城墙的话,就可以将梯子搭在城墙上,箭塔上的士兵就能踩着梯子攻上城头。这种攻城器械虽然庞大笨重,但比之于云梯来说作用要大得多。云梯即便搭上城头也很容易被守城士兵推翻,而攻城的士兵若是先上箭塔在登城头的话,伤亡会小很多。
这箭塔不是庞准的发明,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没有庞大的人力支援,是无法建造也无法推动这样巨大的攻城器械的。而这个局限性在定安军却没有,因为定安军有的是人!四十万大军,何其雄厚。
天色微明,定安军就对冀州展开了疯狂的攻势,十几个箭塔,每一个箭塔都需要七八百名士兵才能推动。而随着箭塔的逐渐接近,城墙上的弩车也开始发威了。重弩发射出来的巨大的弩箭,长达三米,粗有十几厘米,其冲击威力几乎相当于一颗炮弹,当然,是一颗不会炸响的炮弹。即便如此,这样巨大的攻击力摧毁箭塔虽然不是一箭两箭就能解决的,但集中力量打击的话,还是能将箭塔击毁。要知道,厚重坚固的城门都能被重弩击穿。
只是城门是死的不会移动,但箭塔是活的。且箭塔的是圆木构造,受力面积远比城门要小。重弩虽然威力惊人,却大部分都从箭塔的空隙中钻了过去。看到瞄准箭塔攻击的效果微乎其微,守城的成德军士兵还是改变策略,他们将重弩瞄准了箭塔上的那些弓箭手,力求将上面的人大量的射杀。一支重弩箭可以轻松的将五六名士兵穿成糖葫芦,箭塔上面地形狭小,几十名弓箭手已经挤得很满了,重弩箭只要射过去就能将几名士兵穿死撞到箭塔下面去。
定安军有充足的兵力,所以箭塔上的弓箭手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有足够的后备部队登上箭塔补充兵力。当箭塔接近到城墙一百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城墙上操作重弩的成德军士兵就成了箭塔上弓箭手的重点打击对象。对于定安军来说,远程武器中,重弩对他们的伤害最大。因为笨重而效率低下且在城墙上安装艰难,守城的一方往往很少使用抛石车。
抛石车这种东西,其有点是威力巨大,看起来十分的震撼,在心理上可以给敌人很大的打击。但是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体积庞大,笨重,运输不便。周军现在使用的抛石车,还是人力操作的,射程短,命中率也低。这一点和刘凌的汉军所用的改良型抛石车就无法比拟了,汉军的抛石车是中重力抛射而非人力,射程可以达到五百米以上。而且,汉军抛射的是威力巨大的火药包,其对士兵的杀伤力远不是那些大石块可以比拟的。
中国象棋黑棋中的炮就写作砲,其实就是抛石车。是古代攻城的利器,算得上当时的核武器了。宋代的兵书《武经总要》上说,“凡炮,军中利器也,攻守师行皆用之”早在我国的周代,抛石车就已经应用在战场上了。首次大规模应用是在战国末年,秦将李信率20万秦军攻楚,楚国名将项燕秘密集结抛石车,在秦军渡河时突然发起攻击,秦军顿时溃败。到了三国时期,曹操在官渡之战中,也应用所谓的霹雳车对付袁绍的弓箭部队(因其发射时声音似霹雳,故而得名),起到了推动战局的作用。北宋末年,金军南下攻汴京,一夜之间在城下集结数千座投石车,采遍东京城周围的石材和石头,然后发起攻击,摧毁了守城军队的部署。到了南宋末年,蒙古攻宋,在四川合州受阻后,忽必烈集中兵力攻打襄阳,由于襄阳城坚,护城河宽,蒙古从阿拉伯那边搞到了所谓的回回砲,该装置无需人力操作,安全性好,能发射两三百斤的石头,且射程远,可达500米,当时第一炮就把襄阳城内的一个箭楼楼角摧毁,襄阳守军士气大落,后被迫开城投降。
刘凌所改良的抛石车,其实就是参考了阿拉伯所谓的回回炮。
定安军装备的,还是需要大量人力来操作的抛石车,虽然准确程度上和射程上都要低一些,但胜在多。定安军围攻冀州,打造了不下五百架抛石车,进攻起来犹如漫天的石雨,对冀州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幸好,守军将重弩都安装在了垛口中,抛石车对于重弩的打击并不是很大。
当箭塔逐渐靠近城墙的时候,定安军的抛石车也就停止了轰击。被压得透不过来气的成德军弓箭手开始发威,配合着重弩,对攻城的士兵和箭塔上的弓箭手展开了全面打击。密集的羽箭在半空中来来往往,甚至有很多羽箭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根本就飞不到它应到的位置就落了下来。
羽箭密集到遮天蔽日,士兵们抬起头,甚至都不会感觉到阳光刺眼。
一百步之内,攻城的定安军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在伤亡了数千人之后,队伍终于靠近了城墙。一架一架的攻城云梯树立起来,嘴里叼着横刀的定安军士兵开始奋不顾身的往城墙上爬。而城墙上的守军,则用挠钩将云梯推倒,之所以用这种东西推云梯,是因为云梯太高,如果用手推的话是无法让云梯倒下去的。
同时,威力巨大的狼牙拍一次一次的放下去,每一次都将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砸成肉泥。那些烧沸了的粪汁也一锅一锅的倒下去,将城墙下的定安军士兵烫的鬼哭狼嚎。有人去扶跌倒的袍泽,用力的一拉,却拉下来一层肉皮。
战争就是如此惨烈,每一步,都在流血死人。
冀州的百姓青壮也登上了城头协助守城,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弓箭,但是他们能搬得动石头。百姓们将石头高高的举起来,然后狠狠的朝着城墙下的士兵砸下去。几十斤沉重的石头从十几米的高处落下,可以将人的头颅好像西瓜一样砸的粉碎。而没有衣甲防护的百姓,往往才举起石头就被羽箭射程了刺猬。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是定安军虽然冲到了城前,却依然很难登上城头。冀州的城门已经被堵死,任凭攻城锤如何去撞,也撞不开城门。
一时间,再次陷入僵局。
朱三七就站在城门楼里目光镇定的看着惨烈的场面,他的心里已经再也没有战争之初的那种激动。周军这样猛烈的进攻,这两个多月来他经历了何止一次?但是很敏感的,他从这一次进攻中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以往,如果伤亡实在巨大的话,定安军就会撤下去,可是这次,那些嗷嗷叫着的士兵,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根本就无惧死亡。朱三七皱紧了眉头,在心里不断的推测着定安军这不同寻常的表现。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一件对于成德军来说有利的事,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定是定安军的后方出问题了,不然裴战不会如此拼命!
第三百八十五章 钓鱼
六月末的风并不怎么清凉,即便是早晨和晚上,风也带着一丝燥热。知了似乎不知道人们很烦躁它的歌声,还在卖力的唱着,不知疲倦。黄河以北的战争还在如火如荼的打着,而刚刚被汉军攻占的滑州却显得格外的安宁。滑州的百姓没有被汉军士兵屠杀,也没有士兵去骚扰他们,当然一大批滑州城内的顽抗分子不出意外的在城门口被砍了头,其中还包括数百名趁乱打劫百姓,侮辱妇女的破皮无赖。
滑州紧邻大清河,甚至有一座城门就开在大清河边上,从水路可以直接进入滑州城内,这里又被称之为水寨。当日,汉军就是率先冲破了水门进入滑州城的。裴战离开滑州的时候曾经交代滑州守军李宏,告诉他水寨乃是防御的重中之重,一定要严防紧守,切不可大意。李宏也确实按照裴战的命令去做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汉军的水军竟然那么厉害。虽然此时的汉军并没有庞大的战舰,但是他们拥有最优秀的水手。那些鱼儿一样灵活的汉军水手,在水底推着船一直冲到水寨门前,船上装着几十个威力巨大的火药包。
水寨水门被炸的支离破碎,汉军划着小艇蜂拥而入。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让防守的周军震撼无比。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威力惊人的东西,那升腾的火焰和巨大的爆炸声把他们吓得呆若木鸡。
拿下滑州之后,北上的周军退路就相当于被封死了一半。裴战率领的定安军北伐军要是想再回到开封,就要多走几百里路。而这几百里路上,汉军有的是机会设伏。
大清河的水被一条叫做福缘渠的人公河引进滑州城内,福缘渠在滑州城东分开一条岔口,灌注了一个人工湖,叫做春风湖。这个湖是当初周世宗柴荣北上的时候,滑州的郡守特意召集民工挖出来的。春风湖之前是一座死湖,湖水看起来混黄脏污,倒是有一池子莲花在这脏水湖里生长的十分蓬勃旺盛。这座湖边兴建了一座行宫,虽然规模并不是很大,但建筑风格很讨人喜欢。清理了湖水之后,春风湖的景色变得很秀美,两岸垂柳迎风轻摆,青青草地上野花而开得分外妖娆。
六月末,正是荷花盛开的好时节。人们赞美莲花的时候总是会说上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其实反过来想想,若是没有这淤泥,荷花未必就能开得如此烂漫。
湖畔的垂柳树下,有一个带着大草帽的人,在树荫下,靠在一张躺椅上休息。躺椅旁边架着一根鱼竿,还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抖动着,显然,早就有鱼儿咬了钩,而那人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一般,靠在椅子里假寐。
清晨的风虽然没有带走几分暑热,但好歹是能让人感受到难得的一丝凉爽。夏日的天总是亮的特别早,太阳也总是不困倦的忠于职守。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汉军就在滑州休整,近期内不会有大的军事行动,所以某凌在凌晨四点左右起来练功之后,就找了一根鱼竿,叫人在柳树下放了一张躺椅,很自在的开始钓鱼。
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在乎是否钓得到鱼。
刘凌就住在春风湖畔的皇帝行宫里,这个地方,似乎也是滑州中最适合他居住的地方了。柴荣是一个马背上的皇帝,在位六年,四处征战倒是占去了一半的时间。伐汉,伐辽,伐唐,伐蜀,忙的不亦乐乎。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几乎每一次亲征都给大周带来了辽阔的土地和大量的财富,当然,除了伐汉之外。他生前最后一次亲征是伐辽,他可以说连战连捷,当然,也为他的病重而埋下了祸根。伐唐,一举多得南唐十四州土地,硬生生的将南唐的国土面积打的缩水了三分之一。伐蜀,抢了蜀国四个富庶的州。可以说,如果柴荣多活几年的话,凭着他的才能和大周武力之强盛,刘凌未见得有什么机会施展抱负。
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北汉的国力太过于弱小,而刘凌之前也有所顾忌,所以相对来说,能一统中原的反而是柴荣的机会大得多。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
春风湖的风景不错,刘凌的心情也不错。
监察院的密谍已经从北方发来消息,裴战分兵两路,派遣大将曲胜领兵十万南返,准备回援开封。这对于汉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了。裴战将四十万人马分兵两路,他自己亲帅大军继续围攻冀州,曲胜回开封,看似两面都顾着了,其实却是,两面都顾不好。
监察院的护卫就分布在春风湖的四周,虽然刘凌身边看不到一个人,但是春风湖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行宫一侧,驻扎的就是刘凌的修罗营,而行宫三里之外的另一座兵营,则是狂屠重甲。
最近这几天,监察院的护卫们已经杀了不下百名刺客。由此可见,北面那个周王殿下的怒火有多大。前后有不下三批刺客潜入春风湖行宫,但却是被监察院的护卫们故意放进来的。狗,总是关起门来打效果好一些。对于裴战这种疯狂但近乎于开玩笑的做法,刘凌只是付之一笑。他那封信,可是会把周王裴战的肺气炸了的。裴战派刺客来暗杀他,也是实在想不到对付刘凌的办法才做出来的无奈选择。
如果说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组织,或者是一个势力能派人避过监察院的防守,那么毫无疑问,原来的永兴军节度使谢俊麾下的虎卫是唯一的。虎卫的战力,刘凌是亲眼目睹过的。幸好,虎卫的人数并不多。幸好,耀州一战,虎卫全军覆没。虎卫是谢俊亲自训练出来的千锤百炼的精兵,真正能称得上以一敌百的精兵。
而裴战手里,显然是没有一支这样战力惊人的队伍的。
那些刺客之所以能进入行宫范围之内,完全是因为刘凌的命令。他觉得,总要给人家一点希望,若是连春风湖行宫都不能接近,人家下一批刺客还怎么来?要让裴战的刺客感觉有机会,那样才能来一批杀一批,这就叫勾引,勾引到死。
监察院四处的刺客不去找裴战的麻烦,裴战反而来找刘凌的麻烦,其实这是一件挺幼稚的事,不过,裴战可不知道,大汉监察院的实力会如此恐怖。刘凌的身边,有两名监察院十二金衣中实力最强的人,聂氏兄弟。有他们两个在,那些裴战派来的刺客总是会很无奈的吧。
四处的档头周云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赵大走到刘凌身边,一同来的还有三处的档头陈子鱼。
三个人对正在假寐的刘凌行礼之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刘凌将盖在脸上的草帽拿开,然后对陈子鱼努了努嘴。陈子鱼脸上一红,随即走到刘凌的身后,弯下腰肢,用柔软而白皙的手给他按摩着肩膀。
“到哪儿了?”
舒服的哼了一声,刘凌闭着眼睛问道。
他问的是到哪儿了,并没有问是谁到哪儿了,但赵大他们三个是知道王爷问的是谁的,而他们监察院的职责之一,就是打探情报。这个世界上,这个时代里,绝对没有一个机构能与监察院相提并论。刘凌对于情报的重视,远超这个时代的人们。
“定安军大将曲胜在十几天之前率军南下,现在已经到了洺州。”
刘凌点了点头道:“还远着呢,没有个把月,定安军到不了黄河北岸。正好让士兵们歇歇,连着几个月一直在行军打仗,士兵也疲乏了。那件事,查的怎么样?”
陈子鱼接着说道:“监察院三处的密谍,在周国黄河以北这些州府的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还在冀州。冀州被围,三处的密谍也出不来。这次派出去的密谍已经开始接触定安军南返的队伍,只是时日尚短,还不能打探到确切的消息。我已经给密谍下了死命令,十天之内,必须将周军的虚实打探清楚!”
刘凌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派谁去的?”
陈子鱼顿了一下,偷偷看了看刘凌的脸色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祀泉儿。”
刘凌的表情窒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她做事很稳妥。”
周云冰道:“属下安排了十名优秀的刺客在她身边保护着,这次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了。”
刘凌问道:“为什么不用四处的护卫?”
周云冰回答道:“四处的护卫这次带来的只有六十名,这些天……周军的刺客太猖狂了,属下不敢抽调护卫离开。春风湖行宫虽然不大,却也有上百亩,六十名护卫已经很单薄了。”
他如实回答。
刘凌笑道:“就算那些刺客出现在我面前,还能伤的到我?”
他能这么说,但赵大和周云冰绝对不敢这么做。
“行宫的安全是你负责的,人员怎么安排也是你的事,但有一条,如果祀泉儿在北边出了什么事,我要问你的罪。”
刘凌坐直了身子,看着那咬钩的鱼儿还在奋力的挣扎着,带动着鱼竿一下一下的上下移动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鱼钩。钩子已经钩住了嘴巴,除非死,否则它是无法解脱的。
“你们说,这小小的一根弯钩儿,是钓到了一条大鱼,还是一条小鱼?”
第三百八十六章 要报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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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坐直了身子,看着那咬钩的鱼儿还在奋力的挣扎着,带动着鱼竿一下一下的上下移动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鱼钩。钩子已经钩住了嘴巴,除非死,否则它是无法解脱的。
“你们说,这小小的一根弯钩儿,是钓到了一条大鱼,还是一条小鱼?”
赵大舒展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如今,整个大汉能在刘凌面前保持很自然的状态的人,不超过两个。一个是周延公,另一个就是赵大。他似乎很迷恋那张椅子的舒适,即便现在已经能正常走路了,他依然还是坐在上面,不肯离开。这个轮椅,绝不仅仅是一个代步工具那么简单。它最起码代表着两个非常重要的含义,这两个,都是让赵大迷恋的。
一,是王爷的信任和关怀,这椅子,是王爷亲自设计的。
二,这椅子现在代表着的,还是监察院指挥使的身份。
这两个含义,才是赵大不愿意离开这轮椅的根本原因。作为监察院的指挥使,有抓捕审讯三品一下官员无需向王爷请旨的权利,甚至可以先斩后奏。这权利太大,大到令文武百官都感觉到恐惧。而坐在监察院指挥使位置上的赵大,也因此而变成了一个孤臣。满朝文武,就连周延公都看他不顺眼,可以说,他一个人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上。如果他死了的话,相信满朝文武没有人会感觉到悲伤。不在门口点一串爆竹,不吃一顿饺子庆贺一下,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
作为一个孤臣,一个与满朝文武,尤其是所有文官作对的角色,赵大深深的知道,他必须展现给那些官员们绝对的实力。而汉王殿下的信任,也是监察院实力的一种,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种。没有王爷的信任,监察院寸步难行。而这个轮椅,在那些官员们的眼里,恰恰就代表着刘凌的信任。赵大喜欢这轮椅不愿意下来自己走路,是因为他故意要这样做来告诉那些大人们,他赵大,是王爷最信任的人。
这是一种态度。
至于监察院指挥使的权利,赵大反倒没有太大的迷恋。因为他十分清楚,这权利是王爷给的,如果王爷想要收回去,易如反掌。
刘凌问,这小小的钩儿能钓到一条大鱼还是小鱼,赵大其实心里明白,若是王爷猜测正确的话,那钓上来的绝对是大周目前最大的那条鱼了。祀泉儿带着人去北方查南返周军的虚实,其实只是却确认一下刘凌的猜测是否正确。至于为什么是祀泉儿去而不是别人,是因为陈子鱼知道祀泉儿想报仇。卫州一战,潜伏在卫州的一组密谍除了她这个组率之外全军覆没,祀泉儿乞求陈子鱼派她去北方的时候,陈子鱼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第一,祀泉儿必须要报仇,而最大的那个仇人就是裴战。第二,祀泉儿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么刘凌的推测是什么呢?
赵大每当想起王爷这个推测,都会感慨于王爷的智慧。草原民族的人总是用湖水的深度来形容一个人的智慧,比如,赞美某人时会说某某,你的智慧就好像月牙湖的湖水一样深。如果这句赞美用在王爷身上的话,赵大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湖会那么深。深到,看不到,触不到,感觉不到湖底。
刘凌推测,率军南返的人并不是周军大将曲胜,而是裴战自己!
刘凌做出这样的推测是有很强的依据的,第一,开封的对于裴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裴战可以不要冀州,但绝对不能丢了开封。虽然汉军并没有陈兵在开封城外,但裴战应该能看得出来,汉军之所以不打开封,是因为汉军的后续兵力还没有到位。如果汉军有足够的兵力的话,一面应对左右领军卫的十万大军,一面强攻开封,那打开封必然是汉军的第一选择,毕竟开封被占领,也就意味着大周的覆灭。
第二,裴战这个人很自负,即便分兵,冀州依然被三十万大军围困着,即使冀州城内的成德军残兵反抗再强烈,冀州早早晚晚都有被攻破的那天。这是已经定下的胜局,打这样的仗,没有挑战性。或许,正面和汉军抗衡,挑战百战不败的汉王刘凌,对于裴战来说更刺激。
第三,裴战肯定会认为,自己藏身在南返大军中,没有人能想到吧。
第四,他亲自回来,不管是对于汉军来说,还是对于左右领军卫对开封虎视眈眈的岳乐和糜荒两个人,都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尤其是对岳乐糜荒,只要他裴战回来了,那两个人绝对不敢打开封的主意。
基于这几点,刘凌相信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这个猜测是不是就是事实。如果是的话,刘凌想,若是将这个消息想办法告诉冀州城内苦苦支撑着的朱三七,他会不会很兴奋?不管留下谁指挥那三十万定安军,都绝对不会如裴战亲自指挥那般的自如。这是成德军反败为胜的机会,刘凌可是乐于看到弱者战胜强者的。这样的话,才会乱下去。只有乱下去,这大周的天下才更好取。
当然,如果真的是裴战亲自领兵南下的话,那么刘凌不介意设宴款待他。这宴会,绝对很丰盛很隆重。
赵大道:“属下觉得,会是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