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笑了笑说道:“我爱吃鱼,但可以肯定的是,有几个人,一定比我更喜欢吃鱼。”
赵大道:“比如,岳乐,糜荒。属下已经派人将裴战亲自率军南下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那两个爱吃鱼的人了,不管王爷的猜测会不会证实,这条鱼的香味总是会吸引一些人前赴后继的想去品尝。哪怕,这鱼是河豚,带着毒。”
刘凌赞赏的看了赵大一眼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把你按在监察院里不能动弹,而是给你十万大军的话,这大周的天下就不必我亲自来打了,只是需要准备好庆功的美酒就可以了呢?”
赵大摇了摇头道:“属下只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阴谋,兵法战阵的事,我连二郎都不如,王爷高看属下了。如果……如果王爷真的认为属下统兵打仗的能力更强一些,也不会让我守在院子里整日愁眉苦脸的。”
刘凌哈哈笑了笑道:“人最贵有的品质,你有,很好。”
赵大躬身谢了,总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的兴奋。陈子鱼和周云冰都不是很明白王爷所说的,人最贵有的品质是什么。离开春风湖行宫的半路上,周云冰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休息的指挥使大人:“大人,是什么?”
他没有挑明了问,但他知道,指挥使大人知道自己的问的是什么。
赵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风景:“人啊,最难得的,就是要走自知之明。”
周云冰愣了一下,随即释然。
陈子鱼并没有随着赵大离开,她是监察院三处的档头,也是刘凌的女人。在履行完了三处档头的职责之后,她总是还要履行一下妻子的职责的。幸好,这大白天的,这光天化日之下,刘凌也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狠狠的亲吻爱抚了一番,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虽然,刘凌有个野战无敌的称号,但在不知道多少四处的护卫,六处的刺客,再加上他的亲兵营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会与人分享陈子鱼的美好。
陈子鱼从刘凌的膝盖上下来,就跪坐在刘凌身边的草地上,下颌枕着刘凌的大腿,一双美目看着刘凌问道:“王爷……我把祀泉儿派去洺州,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刘凌一边将那鱼竿收线,一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也没有想到,经历一番惨痛事,她还能有勇气执行任务。我让你把她调在你身边做事,也是不想让她就此废了。看来是我小看了她。”
陈子鱼想了想说道:“世人都说女子软弱可欺,其实,或许女子发了狠的话,比男人更可怕吧。只要心中有了执念,那么这样的女子,是可怕的可敬的也是可怜的。”
“可怜?”
刘凌顿了顿,摇了摇头道:“女子同男人一样,无需别人的可怜。一个人心里有了执念是好的,有所执,方有所成,她想报仇就让她去,总得有个信念支撑着她活下去。等她仇报了,你再找个机会劝劝她,活着,总归是好的。”
刘凌在看到祀泉儿第一眼的时候,从祀泉儿的眼神里,他就看出了一股死志。祀泉儿现在还活着,只是她觉得就这么死了是没脸在下面跟她手下的那些密谍见面的。
“其实你把她派出去做事也很好,让她时刻都感觉到自己正在努力的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这样她活着还会充实一些。我当初把这件事交待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祀泉儿肯定会求你让她去北方,而你,也一定会答应。其实,无论裴战是不是真的就在那支南返的周军中,这一仗都是要打的。而消息已经传递给岳乐和糜荒,即便消息是假的,这两个人也会按耐不住。唯一需要确定裴战在不在那里的理由,其实只是为了给冀州的朱三七一个机会。”
他伸手在陈子鱼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下一战打南返的周军,大胜之后,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正在给她的兄弟们报仇。”
陈子鱼问:“如果裴战死了,定安军灭亡了,祀泉儿觉得自己已经报了仇,她还会活下去吗?”
刘凌点了点头道:“我会给她一个更大的目标,为天下所有无辜死难的百姓们报仇。”
陈子鱼默然,依偎刘凌的怀里,心中却多了一分莫名的感动。
第三百八十七章 细节
从冀州撤下来的十万大军,其实并不只十万。古时候征战,往往都是夸大其词。比如曹操击败袁绍之后率军欲夺取江东,大军号称一百万,宣扬出去,多大的气势!比如隋炀帝杨广伐高丽的时候,一百二十万大军,号称两百万,可谓士气如虹。但是举这两个例子很不吉利,曹操在赤壁被一把大火烧了几乎是只身逃走的,隋炀帝在高丽扔下了几十万具尸体狼狈而回。
但定安军不同,这次南下的其实是十五万大军,号称十万。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大军开拔,远远的看过去十五万和十万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看旗帜?少打一些不就成了?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不能让冀州城内的朱三七知道,虽然二十五万大军围困冀州依然占据优势,但兵力抽调过多的话,这样会让城里的守军反抗的更加激烈。二,不能让汉军知道,这样就可以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理由,裴战真的就在南返的大军中。他的帅旗还插在冀州城外,人却已经在两百里之外了。此时的周军南返大军已经过了洺州,距离魏州还有不足二百里的路程。连续赶路一天之后,裴战下令大军就地休整。十五万大军,在一座无名小山的一侧安营扎寨。
裴战就在大帐里休息,知道他在南返大军中的人并不多。除了大将曲胜之外,就只有几个心腹将领了。为了掩人耳目,裴战甚至把自己的亲兵营都留在了冀州城外。留在冀州继续指挥攻城的,是军事庞准。虽然裴战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却也知道,这个人是极会用兵的。虽然缺少了一些锐气,不过却十分的谨慎稳妥。即便攻不下来冀州,也不会把二十万大军赔光。
庞准当日极力劝阻裴战不要亲自南下,因为庞准明白,汉军正等着定安军南返呢。汉王刘凌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埋伏和野战。正面对敌,至今还没有人胜过刘凌。即便汉军不埋伏,以刘凌之善战,远路返回长途跋涉的周军也肯定不是以逸待劳的汉军的对手。虽然他不知道刘凌给裴战写的那封信是什么内容,但是也隐隐猜到,正是因为刘凌的那封信,裴战才下决心亲自率军南返。
裴战这个人很自负,在他看来,刘凌再厉害,也不过是他的磨刀石而已。庞准就怕裴战会意气用事过早的与汉军决战,而且还不是集中所有兵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击汉军。但是裴战没有听从庞准的劝阻,以四十万大军击败刘凌的十万汉军,就算胜利了又有什么可吹嘘的呢?
庞准无奈,也只好接受了裴战的任命。但是,庞准虽然身为军师,在定安军中的地位却并不尊崇。那些定安军的将军们,一向只听从裴战一个人的命令。一个文人,能不能指挥得动那些眼高过顶的将军,犹未可知。虽然裴战将自己的佩刀留给了庞准,也将自己的亲兵营留给了他,但庞准心里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想要确立威信,必须带着队伍打几个胜仗,只有自己的能力被人认可,才会获得那些粗狂汉子的支持。可是成德军被围困在冀州城内,除了攻占冀州,还有什么仗可打?
裴战不理会庞准这些苦衷,只是冷冷的对庞准说了一句话:“二十五万大军交给你,至于仗怎么打就是你的事了。胜,我就封你为大周宰相,败,我就诛你九族。”
无名小山并不高大险峻,周军安营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险要之处可以凭守。但裴战心里没有一点担心,冀州以南的州府早就都被他收复了。定安军北上,好像犁地一样犁了一遍。反抗定安军的队伍都被他清理的干干净净,至于那些占山为王的草寇,谁敢打十几万大军的主意?
汉军还远在滑州,尚且距离六七百里,就算汉军插翅也飞不到这里来。所以裴战很安心安稳的在大帐里休息,一想到自己这次骗过这么多人,甚至骗了朱三七,骗了刘凌,他的心里就有些小得意。裴战有一个和在幽州的大辽南面宫大王耶律极一样的爱好,那就是喝酒,喝产自西域的葡萄酒。
他喜欢葡萄酒的醇香甘甜,喜欢回味的时候那种带着点苦涩的余味。那个时候葡萄酒的制作技术有限,并不能将酒中的涩味完全消除,但即便如此,在中原除了权贵之外,极少有人能喝道这种葡萄酒。西夏的党项人控制了黑水城,贸易路线被党项人控制在手里,西域诸国与中原的来往几乎被隔断,这种葡萄酒,可是前襟也难求的。
他喝酒,用的是玉杯。很讲究,很有品位。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周王,是如今大周的时机掌权者。
葡萄酒透过玉杯,呈现出一种妖异绚丽的琥珀色,很美,很漂亮。尤其是轻轻转动玉杯的时候,那汁液在玉杯壁上浮动的样子,确实令人迷恋。
只是,即便身为大周富贵第一人,这葡萄酒他也要省着喝了。党项人对大周历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来自西域的货物很难进入大周境内。若不是有一些为了谋求暴利不计生死的商人,别说喝,想见到这种酒都很难。自从大辽与大夏开战以来,党项人对丝绸之路的封锁更严密了。如今裴战的存货已经不多,再想喝到这样的美酒也很难,除非,他发兵西进,打通丝绸之路。
“曲胜,你要是刘凌,会在什么地方设伏?”
斜靠在椅子上,裴战眯着眼睛问曲胜道。
这次南下,曲胜是名义上的三军统帅。可以说这是第一次他能指挥如此多的军队,只是这第一次,让曲胜满嘴的苦涩。就因为名义上这三个字,他这统帅不但是假的,还要担负着保护裴战安全的重责。一旦周王殿下有什么闪失,他就是掉十次脑袋也不够赔的。
听裴战问话,曲胜仔细看了看舆图之后说道:“末将以为,沿路南下皆无太过于险要之处,刘凌那厮若是设伏,还是会选在大清河畔。待我军渡河之时,半渡而击,这样的成算最大。”
裴战点了点头又问其他几个心腹将领,这些人都觉得曲胜所说有理。裴战哈哈笑道:“你们这些人啊,都是守城之将,缺乏锐意!半渡而击确实稳妥,但我军背水一战,已经置于死地,只要士兵用命汉军未见得就能取胜。而且,若是我军小心防范,徐徐渡河,汉军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机会。”
他放下那精致的玉杯,站起来走到舆图边上说道:“这南下路上,看似没有什么险要的地方,汉军不便设伏。但你们想一想,我军千里回师,士兵疲惫,粮草也不会太充足,汉军又何须据险而伏?只需在沿途等候,以逸待劳,待我军一到趁远来疲乏之际迎头冲击,我军还是要败的。”
曲胜等人躬身道:“还是殿下思虑的周全。”
裴战骂道:“屁!就会阿谀奉承,那你们说说,若汉军真如此迎头而击,我将何以处置?”
众人默然,一时间都想不到好的办法。
裴战冷哼一声道:“都是废物!”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都滚出去,谁想好了应对之策就来见我!若是有人的策略与我不谋而合,我就封他一个万户侯!”
众将讪讪的退了出去,心中都开始仔细的琢磨起来。
在周军大营的远处,那座小山上,树木掩映中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小心翼翼的到了山顶,伏倒在草丛中,仔细的观察着周军的情况。领头的是一个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的少女,只是她眼神中的沧桑,却显示出她绝对不是一个青涩的女人。
“副档头,周军大营中没有裴战的帅旗!”
一个密谍轻声说道。
那少女正是祀泉儿,已经升为监察院三处的副档头,在三处,地位仅次于陈子鱼。她轻声说道:“裴战若是想掩人耳目,自然不会大张旗鼓。院子里培训你们的时候,是什么教你们的!”
她顿了一下说道:“观察事情,不要太重于看其表面。那些表面上的东西都是敌人有意做出来给你的看的,要看的,是细节!就算再稳妥的计划,再小心的掩护,总是会有破绽的。就看你的眼看的够不够细,你的心够不够玲珑!”
那密谍脸一红,呐呐的不再说话。
祀泉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那密谍一眼道:“来之前,我让你们详细查裴战此人的嗜好,你们都忘了?”
那密谍回答道:“回副档头,没有忘记啊。裴战这个人自负刚愎,但嗜好却很少,他是个武痴,身手不再永兴军节度使谢俊之下。他喜欢喝酒,而且只喜欢喝产自西域的葡萄美酒。他不好女色,只有一个正妻连一方小妾都没有。他好狩猎,所以养了一只獒犬,一只白头大雕!”
祀泉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不就结了?你们就在这里给我死死的盯着。我就不信了,人能藏得住,那狗,那雕,也能藏得住?只要看见那只雕飞起来,就证明裴战就在这支周军中!”
她咬了咬嘴唇:“只要他在军中,汉王殿下,就一定能杀了他!”
第三百八十八章 无聊的人
开封,虽然还没有改变什么样子,但却早已经不是那座象征着柴荣至高无上权利的都城了。随着柴荣的死,这个大周的权力中心变成了权利漩涡。太多的人想入主开封,太多人死于这个欲望之中。
毫无疑问,目前来看定安军节度使裴战目前是最大的赢家。显元小皇帝是他拥立的,小皇帝投桃报李,封裴战为周王。周王,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王字改成帝?在历史上立皇帝玩的都是实力变态的枭雄,比如董卓,且不论其下场如何,最起码他曾经不可一世过。比如项羽,楚怀王还不是他摆着玩的傀儡。举这两个例子很不吉利,因为这两个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是和他们自己当初设计的一样。
裴战拥立显元小皇帝即位,但是,小皇帝丢了。
裴战一直派人才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把小皇帝偷出宫去。裴战是想做皇帝的,拥立柴宗让为显元帝不过是他自己登基的第一步而已。柴荣是有后人的,他若是杀了柴宗训兄弟而自己登基,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说虎贲大将军罗旭拥立柴宗训为帝,是出于对周世宗柴荣的忠心,那么,裴战则完全是出于私心。
显元小皇帝丢了,这让裴战火冒三丈。他很气愤……也很兴奋。
气愤的是,自己的那些手下简直都是废物,竟然在护卫重重的皇宫内院都看不住一个小孩子。兴奋的是,他嗅到一个机会。如果,显元小皇帝死了,然后再除去罗旭用了的柴宗训,那他自己登基为帝岂不是水到渠成?不管是谁偷走了显元小皇帝,这对于裴战来说都不是一个坏消息。只要找到他,杀了他,这个黑锅随便指给一个人来背,然后他裴战再悲愤的为小皇帝报仇,顺理成章的登基大宝,这简直就是偷走小皇帝的那个人白白送给他的机会啊。如果不抓住,简直就对不起人家送上的这份大礼!
查!
必须要追查出显元小皇帝的下落!然后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这件事,裴战交给李天芳去做。李天芳是裴战最信任的一个心腹大将,不然裴战也不会将开封交给他,还给了他十万大军。占据开封手里控制着小皇帝,还有十万大将,李天芳已经有了自立的资本。但是他还是对裴战忠心耿耿,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以他现在的实力,只需要逼着小皇帝下一份诏书,将皇位传给他李天芳,岂不是很简单的事?这样做看起来很简单,很划算,但李天芳不是一个傻子。连裴战都不敢坐的事,他敢做?
如果他真的逼着显元小皇帝让位给他的话,那他李天芳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在一侧虎视眈眈的左右领军卫,就说裴战也会放下冀州不打,立刻就率领大军返回开封。裴战手里有四十万大军,李天芳可不认为自己比赵铁拐还要强。
李天芳悠闲的品着茶,看他的样子很自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在北方遇到了大问题的裴战。裴战可是他的主子,主子若是除了什么问题,他这个手下人难道会落得好?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裴战死了,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作为定安军的二号人物,裴战若是死了,定安军是谁的?开封是谁的?大周的天下是谁的?
是他李天芳的!
忠心吗?
那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咱们那位小主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真不知道雨小楼是怎么做事的!”
李天芳貌似生气的说了一句。
李天芳的军师曹钦玉皱着眉头说道:“侯爷,我总觉得雨小楼这个人考不住。他是忠于柴家的,侯爷让他负责去找陛下,只怕他真的就给找到了。陛下若是一回宫,侯爷的计划只怕就要延迟了。”
李天芳爵封勇武侯,曹钦玉一直喜欢用爵位来称呼他,而不是军衔。
李天芳道:“元谋,你觉得雨小楼会尽心尽力的去找咱们的小主子?”
曹钦玉点头道:“先帝在位的时候,雨小楼就极为得宠,他对皇室的忠心可以说就连虎贲大都护罗旭都比不上。若不是当初因为某些事惹恼了先帝被杖责之后关押在天牢里,有他皇宫的话,裴炎和徐中和那连个奸佞小人也不会能瞒天过海那么久。我一直在想,周王殿下当初将雨小楼从天牢里放出来,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李天芳摆了摆手道:“元谋,不要在背后议论周王殿下是非。殿下智慧如海,深谋远虑,又岂是你我这些俗人能猜得透的?”
曹钦玉笑道:“我的侯爷,此时只有咱们主从二人,怕得什么。”
李天芳笑骂道:“你这人就是如此的胆大包天,信不信我去周王殿下那里告你的状?”
曹钦玉躬身道:“侯爷舍不得。”
李天芳用手指了指曹钦玉道:“你呀,总是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你说雨小楼这个人靠不住,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知道周王许了他一件事,我方才明白那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什么话?”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利益还不够!”
曹钦玉心里一震,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裴战许了雨小楼什么事,而是想到,自己忠于李天芳,李天芳今天说出这句话来,是不是怀疑自己什么?
见他的表情有异,李天芳随即就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李天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元谋,你不必介怀什么,我是相信你的。虽然我不相信什么忠诚,但是我相信,我能给你的利益是最大的。你能在我这里得到的也是最多的,所以,我不会怀疑你对我的忠诚。”
曹钦玉听着这话,心里一寒,但随即释然。
“不知道,周王许了雨小楼什么条件?”
“封侯!而且周王让雨小楼从其家乡族中子弟中选一个人过继到他的门下,爵位世袭。也就是说,雨小楼可以建立一个自己的家族。建立起一个世家,这是一件多么荣光的事?”
他笑了笑,有些轻蔑的说道:“对于一个太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又香又甜的大馅饼。雨小楼,他是不会拒绝这种诱惑的。想想吧,太监都能封侯建立家族了,他这辈子还有什么奢求?”
曹钦玉愣住,实在想不到周王竟然开出了这么大的筹码。关键是,雨小楼,他值这个价格吗?
“别小看雨小楼!”
李天芳悠然道:“如果谁小看了这个阉人,会吃亏的。他……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角色。当初先帝不舍得杀他,还不是惜其才?当初先帝不肯用他,还不是因为他野心太大?一个太监,野心太大,总是不好的。”
曹钦玉有句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想问,一个太监,就算封侯,就算过继给他一个儿子,他还是太监。那些爵位啊财富啊家族啊什么的,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雨小楼这样的人,真的会被收买吗?答案其实只有两个,会,不会,曹钦玉宁愿相信是后者,因为他虽然效忠于李天芳,但还是不忍心看着柴氏皇族走向覆灭。毕竟,他也是大周的百姓,毕竟,他的父亲曾经也在大周朝廷里为官。
开封秀月楼,听名字让人人很容易就判断这里是一家青楼。显然这是错误的,秀月楼,是一家酒楼,而且是在开封城里名气排得进前三的大酒楼。这家酒楼是三年前开张的,据说东主是一个南唐商人,因为被南唐朝廷压迫,带着妻子儿女潜逃到了大周。辗转来到了开封府,然后开了这家秀月楼。去过南唐都城金陵的人都知道,在金陵确实有一座秀月楼。秀月楼的老板姓姬,因为不愿意再提起自己原来的名字,所以他给自己改名为姬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