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布尔城城主宅院中,城主阿布舍克大设宴席为远道而来的友邻使者接风洗尘。
谭元晋贵为大晸朝皇子,阿布舍克虽为城主,但地位不及谭元晋,谭元晋自然是坐于宴厅首位,令狐情是本次出使译知,便坐其一侧,城主于右手,谢问渊位左手,其余两国一众官员依次排开。
美酒美食置于桌前,谭元晋与阿部涉谈论着两个风俗趣事,令狐情忙着翻译,倒也不算冷场,只苦了其余随行官员与巴克布尔官员大小眼相瞪,一边低论对方手持两个木头轻巧夹菜怪异,一边心道对方徒手拿食实在粗俗。
目光相遇,便只能微微一笑举杯敬酒,别无他法。到头来还是自己人与自己人谈天说地。
谢问渊幼时随谢成来过慎度一段时日,懂得慎度语,只不过他也不欲让旁人知晓,也没这心思与这些相处不过一日的慎度官员虚与委蛇,便装作不懂旁人说甚,悠闲自在地喝酒吃菜。
这一日忙碌地紧,船且停稳他便与其余官员拜访官府,等一切办妥又赶到岸口准备入境礼仪,而后进入城中,时间紧迫,他也只在船尚未停稳时与钟岐云提过回程时间,之后便再没时间与钟岐云说话。
白日出使团耽搁那般时间,船队无法卸货,想来这日他也只能留在船上过了一日了吧......
想起钟岐云说的那番酒中人生论断,谢问渊细细品尝一口慎度国酿造的酒,不醇不香,甚至还带着一点香料的刺激感,奇奇怪怪并不适口,除了杯体精美别致,他尝不出什么好处,也品不明这慎度的味道。
手持广口大杯子,谢问渊细细观察了一番,忽而微微勾唇,就不知这酒落钟岐云口中,会让他尝出什么样的人生,品出怎样的味道。
说来,他虽说并不好酒,但身处这般位置倒也与人一起品过不少美酒,只不过......
“大人。”
于他侧后方站立的章洪轻轻出声,谢问渊又品了一口酒,道:“何事?”
“章洪有些困惑,如今桌上菜色看着虽是精致,却瞧不见不到一点荤肉,莫不是这城主刻意刁难?”
谢问渊闻言微微笑道:“慎度本就是许多教派源地,不同与大晸天子掌权,慎度是以教统国的国度,百姓尽数信教,教派为人划分为五等,不同等阶之人不可通婚、不过共住,甚至少有交流,若有违背便是对神不敬,要丢了性命的。”
“其国等级之森严实非大晸可比拟,而越高等级之种族越受神庇佑就要受到更多约束,阿部涉城主这个等级,应当大多数荤腥不可沾染,甚至连这酒......”
谢问渊微微叹道:“只怕也是想到了大晸的传统寻来的吧。”
章洪闻言有些呆了,“那......这么说往后的时日咱们都沾不到荤腥了?”
谢问渊点了点头。
城主圆形穹顶宅中枯燥乏味,但宅外城中心却是热闹非常。
今日正巧是巴克布尔城祭祀衷湄神的日子,祭祀的活动风雨无阻已延续了将近千年。
只不过钟岐云和杨香冬都不懂得慎度话,并不清楚,只是跟着人往城中心走去,等到了河岸前方人群广场,钟岐云便明白这是赶上了祭祀活动了,场上正中分列七个祭台,此时应当已是祭祀迎神的尾声,教徒盛装出席,石阶、凳子、屋子阳台、河上木船,男女老少笔直站立注目台上,随后圣徒和着祭司诵经声举起双臂高声呼喊,场景甚是肃穆气势惊人。
不说杨香冬,就连钟岐云也不由得惊叹两声。
结束的时候,人群又如潮水散去,钟岐云领着杨香冬四处转了转,随意买了些东西,等人散地差不多,两人才往回走。
隔日一早天还未亮,江司承变敲了钟岐云房门,告诉他张枕风一行方才已经快马离开了。
“可有令人跟着?”
江司承摇头:“张公子那边有好几个江湖好手在,咱们船队里没人能应对,我怕叫人跟着反倒打草惊蛇,不过,我让高进避开他们的行程,晚间先跟去格纳城,暗地里探探情况。”
钟岐云点了点头,“麻烦江兄了。”
日头初上,大晸使团一行在慎度国护卫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从巴克布尔城中大街穿过。巴克布尔是第一次接待大晸使团,城中百姓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晸朝的仪仗。如同外邦出使大晸一般,街头渐渐集聚了观望的人群,这番,完全不同于慎度的大晸仪仗、礼节、服饰等等不过半日便传遍了巴克布尔上上下下。
特别是官员身上飘逸灵动的丝绸衣物,华丽细致的衣上纹样让见着的人都惊叹不已。
午后,钟岐云让刘望才和裴五联系的慎度车马赶了过来,他借机让刘望才等人运送丝绸到今晨大晸使团经过的大街售卖。
只是,不同在僧伽城倒卖成衣,钟岐云这次却是让他带着华美的丝绸布料到那处展示并卖出。
“钟哥,这布匹不比成衣啊,咱们可是运了三分有一的成衣呢,成衣一件便可卖出等量布匹几倍价钱,怎么不先拿成衣去试试?”
钟岐云笑望这刘望才,“你若是想拿你就拿两件去试试吧,不过在慎度,成衣不见得能比布匹好卖。”
“啊?”刘望才不解。
钟岐云摆了摆手,你先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刘望才等人前去不过半日便回来了,几车的布匹尽数卖去换了几车宝贝,唯独剩下两件成衣没有人要。
刘望才红光满面,“钟哥,你真是神人,你怎就知道这处的人偏好布匹?”
钟岐云笑道:“你布匹卖了,也没瞧瞧慎度百姓都穿的什么?”
刘望才一怔,片刻才摸了摸鼻子,“尽去数金子了,哪里顾得着这些。”说罢,他将记下的账目交给钟岐云。
钟岐云接过账本,给刘望才解释了一番。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慎度国四季炎热,使慎度人在衣着上多是薄衣短衫。他们的衣物面料大多棉、麻制作,虽不及丝绸那般飘逸灵动,但衣物制作也算得考究,色彩绚丽繁复却又和谐统一、别具一格充满活力。
“慎度女子衣饰不同与大晸朝的温婉柔美,是一种名叫莎莉的服饰,那是以一块数丈的布料为主,女子穿著时以披裹的方式缠绕在身上。”勾勒出女子迷人的身体曲线,腰腹、手臂、肩各处都裸露在外,奔放又性感。而这种服饰不管是上层显贵夫人,或是终日忙碌的农家妇女,都是喜爱的。只不过因为贫富不同,所以质地有所不同。穷人穿的大都是棉布或粗麻所制,贵妇人则是较为华贵布料制成,上缀以金丝银线织成的图案装饰,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他们的衣服材质都不若丝绸这般轻薄,慎度富人不缺钱,缺的是这种轻薄凉爽质感又华美的丝织物,而不是大晸那般繁复的长袖长袍,那些衣物或许在大晸是绝美的,但对慎度来说却并合适,”这点,钟岐云先前确实没曾考虑到。
“这么说那些成衣卖不出去了?!”
“卖应该能卖些出去,不过咱得先聘些慎度的女工来,让人挑些改一改看看可不可行......”说到此,钟岐云眯眼笑了起来:“不过,就算卖不出去也无碍,能将那些布匹卖出,这一趟,什么都值了......”
刘望才想起下午卖出的价钱,比当初在僧伽城的价格都高上了八倍,这么一算,比之进货的价钱.......
刘望才有些算不过来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叫寸锦寸金,这丝绸真真是价比黄金啊,这半日他真是深有体会了!
“来自大晸朝珍贵绝美的布料,进献国主的丝绸”的说法在城中快速传开。接下来的几日越是临近慎度国主生辰,街上采办物资庆祝国主生辰的百姓就越多,钟岐云让刘望才等人在刹帝利种姓聚居处以及百姓来往最多的地界各租用了两个铺面,让雇佣来的慎度女工将部分颜色单调丝绸制成女子面纱、男子头巾等小物件,又售卖出更高的价钱。
巴克布尔城富庶人之多钟岐云都未曾料想到,只见着黄金一批又批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运送进地窖库房,只见着库房各式珍宝越来越满。
钟岐云粗略的算了算,若是丝绸都卖完,这一次挣的,可是比他去年一年挣的都多呢。
一月二十九日,慎度国主生辰,钟岐云安排好丝绸店铺的事宜和黄金珍宝存放的事宜后,一早就带着裴五、张盛等八人换上了慎度的男子服饰前往格纳城。
格纳城本就不远,快马加鞭一日,到了夜里正好赶到格纳。
此时都城灯火闪耀,街头巷尾、屋上穹顶挂满了各色布条、旗帜。城中百姓齐聚街头,载歌载舞,妆容眉眼身材姣好的舞娘随着乐声扭动着裸露的腰肢,引来男人们频频喝彩。
“我听说慎度国主深受慎度百姓敬重,每到他生辰这日百姓都自发来到皇城脚下为他祈福、献礼。”
人群拥挤,钟岐云挤进了人群中便没了退路,只能随着人群往国主城堡那边移动了。
人群中喧闹不堪,钟岐云提高了声音,问道:“这是为何?莫不是这个国主做了甚么好事不成?”
裴五摇头,“也不知算或是不算,只是他成为国主那日,城堡穹顶上方出现七彩云朵,百姓便以为是神祇,再加上这国主好战,在位这十数年多次征伐吞并领边小国,慎度人因此有些收益,但那处的百姓实在是遭了秧的。”
钟岐云见裴五了解这般深,又通晓多国语言,不由得笑道:“裴五,说来詹城话你懂,慎度话你也懂得,应当是不愁去处的,怎就来我这小船队了?”
提到次,裴五苦笑一声,“我父亲生前是胡家接待外邦商贾的译者,这些番邦话都是他教予我的,原本他是想让我考科举进鸿胪寺,可我屡试不中,到他死后我也未能中个秀才公......”
“胡家就未曾......”
只是钟岐云话未说完,也不怎么回事,人群便传来尖叫,聚集的百姓便四处窜动起来。他和裴五等人被四散的人群挤了开。
钟岐云正欲回头寻人,下一刻脖子便被一柄短刀抵住。钟岐云神色一凛正欲反击,另一柄刀又抵在了他的腰间。
钟岐云不敢再动。
“我找你好久啊,可恨的、大、晸、人!”耳边传来男子咬牙切齿的怪异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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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我最近上班特别忙,领导安排了巨量的工作任务,要求周五完成然后“交作业”,这两天每天加班,码字时间少了,更得慢了点,等我再奋斗两天,把工作任务完成,过了周五就好了。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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