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瑾年望着由远而近的官差。
为首一人手抱拂尘,神情孤傲,是皇后身边的红人福安公公。
众人簇拥着福安公公到达许府,立马有人跳下马,去敲许府大门。
福安公公手抱拂尘,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倨傲,冷冷地瞥了一眼许瑾年,道:
“这不是许家丫头?见了洒家,也不懂得下跪行礼?”
许瑾年眉色一冷,罔若未闻。
福安浑浊的眼眶闪过一抹轻视,手中的拂尘在空中驱赶,像是驱赶苍蝇一般: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怪皇后娘娘看不上!”
筱七气得想回骂,被筱八拉住,她们做奴婢的逞一时口舌之快只怕要给小姐遭来横祸。
许瑾年眼皮掀了掀,嘴角勾起一抹冷嘲,道:
“福安公公是圣旨宣读多了,都忘记众人下跪接旨,跪的是皇家了吗?”
福安公公瞬间一张脸气得通红,他恼羞成怒地说道:
“果然是扶不起的烂泥,真给你四妹提烂鞋都不配!”
许瑾年眉梢微斜,漫不经心地笑:
“原来在公公眼中,皇后娘娘看中的人是只烂鞋啊!那公公又是什么个金贵的东西呢?”
“我呸!老子不是东西!”福安公公被她的轻视激怒,狠狠地在地上唾了一口!
许瑾年掩嘴娇笑:“哦,原来公公不是个东西啊!”
众人忍得辛苦,却不敢像许瑾年这般“放肆”。
“公公请赎罪,我家姐姐从小缺乏父母关爱,礼数不周的地方,时儿替她赔个不是!”
大门应声而开,许静时若扶风杨柳,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瑾年懒得理她,携了筱七筱八就走:“妹妹知书达理,姐姐就不替妹妹丢脸了。”
三人走开一里路,许瑾年找了个茶楼,主仆三人悠闲喝茶。
筱七一头雾水:“小姐,这是不回府了吗?”
正掏出手绢将凳子仔细擦干净的筱八白了她一眼:
“你傻啊!若是等到宣读圣旨,那我们就不得不跪了!”
筱七抚掌大乐:“小姐好机智啊!”
一旁喝茶的少女嘴唇微微勾了勾,没有说话。
连福安公公都能出动,只怕是许静时得了皇后欢心,只是江芙蓉与许静时二人为了这太子妃之位,各显神通,江芙蓉哪能这么快让许静时得逞?
“难道四小姐连她妹妹的太子良娣之位都抢?”筱八像是看懂了许瑾年的心思,讶然开口。
筱七沉不住气,眼眸睁得老大:“那稔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她哪敢明抢,皇帝金口玉言,他在朝堂当着文武大臣,亲封了许稔芬为太子良娣,怎么会出尔反尔。”
许瑾年纤细的手指头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福安公公亲自来下旨,难道是封了太子妃!”筱七见不是太子良娣,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太子妃。
此言一出,惊动了茶座旁边的顾客。
“哪位封了太子妃?”有人好奇地问。
“许是那许府,方才我看见宫中有人前去许府宣旨了!”另外有人接嘴道。
这人话未落音,就听惨叫一声,捂嘴在地上打滚。
许瑾年眼眸一冷,瞟了瞟门外。
果然,江芙蓉气势汹汹地拎着鞭子踏门而入。
她盛气凌人地拿着鞭子直指着地上打滚之人:
“说话小心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太子妃的!”
可怜这无辜遭此横祸的人,疼得脑门冒汗,却连哼叫的声音都不敢了,他身边的同伴赶紧搀扶着他,逃命似的走了。
江芙蓉冷冷地看着依旧面不改色喝茶的少女,气势汹汹地道:
“不要以为你们许家善耍阴招,太子妃就非你们许家不可。”
“啧啧——”
许瑾年眼眸都懒得抬,道:“你有这个功夫对我耀武扬威,还不如学学许静时,去讨皇后欢心。”
之前看不起许瑾年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见着许瑾年这副冷静淡然的模样更是深恶厌绝。
上次吃了她的银针之亏,江芙蓉强忍着要拿鞭子去抽她的冲动,冷声说道:
“她许静时有啥资本跟我斗?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花架子的本事,哄着皇后开心了,封她一个六尚宫而已!”
尚宫?
许瑾年手中喝茶的动作都停止了,她倒不知道许静时还有这一飞冲天的本领。
夏启国尚宫一职掌导引皇后及闺閤廪赐,与皇后接触颇多,可以说,若是能够伺候好皇后,就相当于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
看着江芙蓉那不屑一顾的样子,许瑾年忽地莞尔笑开:
“时儿好歹成了六品女官,身份尊贵,又成为了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人,还能够经常接触太子,培养感情,这成为太子妃,指日可待啊!”
这话像是戳中了江芙蓉的痛处,她“哗”地一下将鞭子甩在旁边的一个茶桌上,茶桌应声而裂。
“茶室的人幸好早已经逃命了,不然见着芙蓉姐姐这幅样子,只怕对于姐姐的口碑不好!”
许瑾年丝毫不为所动,悠闲地抿了一口茶,嘲讽开口,“芙蓉姐姐不是口口声声教导妹妹女子要贤良淑德才能母仪天下吗?”
江芙蓉一怔,两人已经闹成这样子了,岂听不出她言语相讥?
之前,她正是这样把愚笨的许瑾年哄得团团转,现在她反而反过来教育她了!
江芙蓉气得柳眉倒竖,挥鞭指着她,道:
“你以为我会怕许静时?她不就是教了皇后用了下作的手段,用美人去讨好皇上,才逃过了这一劫吗?”
许瑾年一怔,原来如此,原来美人计还是许静时想出来的计谋,她这个妹妹,真不简单啊。
不知道江芙蓉与许静时的太子妃之位之争,谁能争赢?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江芙蓉:
“芙蓉姐姐,你与我家四妹一向是姐妹情深,这种事情与她好好商量一下不就好了,让她做女官,你做太子妃,岂不是两全其美?”
江芙蓉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悻悻收鞭,指着她道:
“许瑾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不要以为四皇子能帮你救回你的父兄!只要有我三哥在,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我就等着你跪在我面前,哭爹喊娘的那一刻!”
她傲然甩鞭而去。
许瑾年的眼眸中,渐渐布上了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