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穆有些愕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不禁问道:“王宵只是区区筑基,如何能破坏这等大事?”
张冲辛也颇觉不可思议。
事实上玉琅洞天并不大,各派之间基本上没有秘密,虽然瑶池竭力遮掩,可透过蛛丝马迹,也能分析出个大概。
张冲辛摇摇头道:“说来与你也有些关系,你追杀他,进了瑶池的尸陀林,而瑶池生怕锦瑟不愿嫁给魔人族的十三王子,便让十三王子冒身为一王姓公子,再以卜卦之说,为之订下姻缘,待生米煮成了熟饭,锦瑟也只能认了……”
张冲辛所说,除了细节,与事实大体相符,张汉穆顿时瞠目结舌!
他记了起来,当时那个丫鬟问道:谁是王公子?
王宵说:我是!
这真是他娘的,仅仅是姓王,就阳差阳错,抱得了美人归,还成了瑶池的上门女婿,简直是没天理啊!
张汉穆心里,彷佛有一万条毒蛇在啃噬,懊悔,不甘,羡慕妒忌恨,各种负面情绪上涌,难受的几乎要就地打滚!
原来……是自己成全了王宵!
那魔人族王子为何不冒充张姓公子,非得冒个王姓?
这种问题不能多想,就好象买彩票,一看中大奖了,可是兴高彩烈去领奖时,人家说是上一期的!
只差一点点,却能让人悔恨一辈子。
张汉穆此刻,便是这种心态,为什么不姓张,非得姓王?
“哼!”
张冲辛重重一哼!
顿时,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张汉穆一个激凌,回过神来!
张冲辛不悦道:“瞧你这没出息样,为这点事,就不敞亮了?你莫要看王宵占了便宜,却是得罪了魔人族,将来复活赛后,怕是要被挫骨扬灰。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龙虎山乃道门魁首,自是不屑拿女弟子去和亲,所以才要你挤入朝堂,届时师门另有安排,一旦掌握了大周江山,就有数亿生灵在手,可与魔人族谈条件,既便臣服于他,也能得到优待,此事关乎天下苍生,若是做成了,实乃大功德一件。”
“师叔说的是,弟子受教了!”
张汉穆忙拱了拱手,随即道:“复活赛最快也有十年,难道这十年间就任由王宵张狂?要不师叔出手将他解决了?”
“你就这点出息?”
张冲辛冷冷一笑:“若是什么事儿都得长辈出面,要你们有何用?况且王宵背后是燕赤侠,你若有本事杀了他,尽管去杀,燕赤侠不会插手,但贫道若杀他,燕赤侠就敢杀上龙虎山!”
张汉穆唯唯。
张冲辛暗暗点了点头。
这弟子虽然办事不怎么样,但态度尚可。
不管在什么场合,态度决定一切,孺子尚可教也。
于是话音一转:“要想对付王宵,也不是没办法,北静王也想对付他,据我所知,北静王会把给小皇帝修陵的差使分派于他,却无详尽计划,只打算揪着王宵的错漏治他的罪,而王宵狡诈心细,怕是很难拿捏到把柄。
你可以告诉北静王,我们龙虎山全力支持他称帝登基,只要他同意,可将地底龙脉嫁接到小皇帝的陵寝下方,届时做些手脚,让王宵冲撞龙气,轻则丧失神智,成为白痴,重则魂飞魄散。
即便他鸿运当头,躲过了这一劫,也可以定他个冲撞龙气的罪名,将之明正典刑。”
张汉穆内心狂喜,这是真正的天罗地网啊,不管王宵怎么做,都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心里仍有疑惑,忙道:“北静王好歹是皇室的王爷,怎肯做出背祖欺宗之事?”
“此人早有不臣之心,你如实告之,贫道料他必允!”
张冲辛摆了摆手。
“是,那弟子明日就去拜访北静王!”
张汉穆施礼应下。
“嗯~~”
张冲辛略一点头,身形一闪即逝。
张汉穆深吸了口气,怔怔站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恨恨道:“姓王的,且容你得瑟几日,你的死期就要来了!”
随即纵身回返提刑司,因过于兴奋,这一夜既没睡觉,也没打座炼气,就这样干坐着,一直熬到天亮。
今日,是张文墨轮休,张父和张母已于前几日来了京城,一方面是借北静王的势,在京城卖他家的高价口唇茶,另一方面,是为张文灵向宝玉提亲。
这么重要的事情,让张文墨向贾家提亲是不可能的,父母还在世呢。
“老爷,北静王爷回府啦!”
张家有蹲守在宫门外的仆役来报。
“哦?”
张父有些紧张。
这不仅仅是即将见到北静王紧张,更多的,还是京城开销之大让他肉痛不己。
铺面倒是小事,充其量百把两银子一个月,置宅也不贵,朝廷查抄的东厂屋舍还握在手里,正以低价向外发卖。
所谓低价,是先紧自己人挑,自己人买完若有剩余,才会向大众出售。
张父心疼的是打点钱和张文灵的嫁妆。
嫁到这等人家,嫁妆少了,会让人看不起,也会在夫家没地位。
“爹,不忙,稍等片刻!”
张文墨平心静气,他已经给北静王递了贴子,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
张母喋喋不休道:“灵儿啊,你哥前一阵子,随着薛蟠数次往贾家拜访,贾家老太太和王夫人对你哥的印象都不错,和宝二爷也能搭得上话,只要北静王肯出面保媒,多半没有问题。
这次家里为你的嫁妆,准备了八万两银子,料来贾家不会轻视你,不过听说那宝二爷房里有二十几个丫鬟,你可别被她们联手欺负,大妇的威严,该摆就得摆,有狐媚子撩骚的,该撵就得撵,做错了事,该罚就得罚。
万事有你哥在外面担待,千万不要忍气吞声!”
“嗯!”
张文灵点头道:“娘还不放心嘛,听说那宝玉就是个纨绔,小女肯定会把他治的服服贴贴。”
母女俩对这桩婚事都挺满意,一下子就攀入权贵人家,王宵再有本事又如何?出身限定了他的天花板。
而且王宵到处得罪人,连薛姨妈都心尖儿颤,一再考虑要不要把宝钗嫁给他,更何况早已经反目成仇的张家?
王宵的未来可以看的见,王宵越惨,张家就越是心花怒放。
“爹,差不多了,我们该去了。”
张文墨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唤道。
“嗯!”
张父整了整衣衫,随张文墨离去。
……
因早有通报,张文墨父子被太监直接带入王府去见北静王。
“臣张文墨拜见王爷!”
张文墨长身施礼。
“诶,自己家里不用客气!”
北静王把张文墨扶起,又看向张父。
张文墨道:“这是我父亲,因心慕京城繁华,有意定居京城。”
“哦,原来是伯父,小王倒是失礼了。”
北静王和旭的笑着。
“草民拜见王爷!”
张父就要下跪,北静王已一把扶住,诚挚道:“小王与令郎在金陵便是旧识,张公子的父亲,也是小王的长辈,伯父可是折煞小王了。”
北静王话讲的漂亮,张父可不敢当真,只是讪讪着。
“来人,上茶!”
北静王转头吩咐,与张家父子分宾主落坐,待丫鬟上了茶,才客套的询问起了张家的情况,听得张家有意在京城发展,不由心中微动,哈哈一笑:“文墨前途不可限量,兵部苦是苦了点,却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凡由文墨办的差,无不井井有条,小王和诸位上官都看在眼里,日后步步升迁乃水到渠成之事,再有进士的底子,入阁也并非可望而不可及,说不定哪一日,小王还得仰仗文墨呢。”
“王爷过誉了,臣只是尽个本份而己!”
张文墨忙拱手。
北静王感慨道:“本份二字,说来容易做来难呐,有些人就是不愿意尽本份,如文墨这样,心里装着朝廷的官员太少啦!”
张文墨知道北静王说的是王宵,不过今日他另有要事,不愿往王宵身上扯,于是给父亲打了个眼色。
张父捋起胡子,现出欲言又止之色。
“伯父可是有话要说?”
北静王问道。
“这……”
张父略一迟疑,便咬牙道:“今次老朽上京,除了在京城置业定居,也是为家中幼女的婚事而来,斗胆请王爷为我家保个媒。”
“原来是文灵姑娘的婚事,伯父看中了哪家?”
北静王不置可否的问道。
张父道:“是工部侍郎贾大人的次子宝玉。”
哪怕竭力掩饰,北静王的神色也精彩起来。
他对张文灵的印象不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兄长东奔西跑,又往权贵子弟圈子里面凑,居心昭然若揭。
而且张文灵伶牙俐齿,心思多变,怕不又是一个夏金桂。
如今的北静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这类女人非常敏感。
可是转念一想,张文灵既便要祸害,也是祸害贾家,和他有什么关系,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遂了张文墨的愿。
况且他和元春已经事实上翻脸了,皇太后不能再成为他的助力,只是外人不知,如果能通过张文灵祸害贾家,他就能重新获取抓手,对贾家施加影响。
实在不行,贾家倒了他也乐意!
不过表面上,北静王沉吟不语,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