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呜呜呜。
原本悠长的号角变成一声叠着一声的急奏。
裹挟浓浓肃杀之意的鼓点在山谷之中奏响,浩大绵延的高句丽士卒在听到着鼓点之时,如同发疯一般的向着安市城奔涌。
茫茫寒刃在空中挥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墙,向着尉迟敬德一步步步推进。
血线在刃墙上翻腾,不断有大唐士卒惨叫倒下。任凭一身本事,但终极双拳难敌四手。
以寡敌众,胜负已然明显。
忍着肩上的剧痛,尉迟敬德提着锏的右臂隐隐颤抖,看着压来的刃墙,仰天长啸。
“此一战,天下人记住尉迟敬德一名,足矣!”
嘭。
甩掉腰间剑鞘,尉迟敬德双手持上一锏,扬起乌黑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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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拉上一个蛮子陪葬便算扯平,拉两个赚一个,拉三个,赚一双!”
“握紧你们的刀剑,给民夫的阎王老儿送上一份厚礼!”
杀字尚未说出口,高句丽士卒身后骤然噪声大作。
“援兵!大唐援兵到了!”
嘶声高呼从高句丽士卒军阵后传来。
延寿和惠真听到带着惊恐的嘶吼,同时转过头去。
军阵后,人影被掀飞上半空,如同一颗钢钉一般硬生生凿进整个军阵之中,势如破竹般的在军阵之中犁出一道血线,血雾膨起,格外诡异。
一杆‘唐’之大旗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面对枪戈阻挡,速度丝毫不减。
马蹄踩踏在坚实的谷地,发出隆隆声响,为首的人影低俯马背,两手刀影晃动,所到之处,恍若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挡我者,死!”
声音很轻,却陡然间传至延寿耳中。
延寿兜转马头,面上一寒,看着渐渐逼近的身影,咬牙道。
“挡住这个汉将!”
“加快脚步,前锋加快脚步,突围出去!”
几名高句丽校尉调转马头向着吴通对冲过去,充血的眸子之中带着暴戾气息。
“不知死活的唐将,我来领教……”
砰砰。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两声咯嘣声响骤然响起。
延寿眼帘之中就见那方才冲去的校尉,头颅冲上天际,有无首尸身伫立马背上,奔上几步和头颅一起坠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杀完一人,为首之人丝毫并不见停歇,一刀削去迎面校尉大半个脑袋,如同斩瓜切菜一般轻松。
看到这一幕,延寿心中有些发怵。
这些校尉的武力比不上自己,却也是士卒中的佼佼者。
倘若换作自己,对付三两个倒也可以,但像这般一击必杀,如探囊取物一般,决然不行。
“好厉害的悍将!”
延寿的思绪飘飞了一下。
咣。
身旁的惠真双锤撞响在一起,大声嘶吼一句。
“他娘的,这人够虎,对我胃口!”
说罢,双腿猛夹马腹,持着大锤,向着吴通冲了过去。
“随我来!先干掉这个汉将!”
暴躁的呼喝声中,身旁光着膀子的士卒兴奋的呼嗬起来,紧跟着朝吴通的兵马奔涌而去。
无形之中,士卒不自觉的让出两道,让这两队凶悍的兵马对冲,相撞。
“来将报上姓名,爷爷的大锤,不杀无名之辈!”
愤怒的嘶吼声从黄鬃马上嘶吼起来。
哗哗冲出人群的吴通,横过手中的唐刀,冷眸子中闪过一抹寒意。
“你不配知道。”
轰隆隆。
两只奔涌的骑兵,如犬牙便交织了起来。
黄昏之中,两人都是大张大合的刚猛路子,两刀对阵两锤,明明占据力量优势的重锤,可在三个汇合之后完全沦为下风。
也恰恰是这大锤过于庞大,几次都险险挡住了刺中要害的致命刀剑。纵然这样,胳膊上,肩头上亦被吴通带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马背上惠真第一次有些莫名慌张,拿着大锤的手心满是汗渍,横肉遍布的脸庞上更是冷汗直冒。
原本还想仗着重锤的优势力压拿着轻刀的唐将,万万没想到竟是被这个汉将反过来压上一头。
惠真有些不敢想象,若真是这个汉将换上一件重兵器,只怕自己早已成了一具温热的尸身。
余光之中,瞥见尚在推进的延寿,嘶吼道。
“他娘的!快来帮忙,顶不住了!”
延寿也不傻,清楚的知道这乃是唐军的缓兵之策,意欲要将整个高句丽步卒留在山谷之中。
手上挥砍不减,延寿的余光却朝着那边的战场上偷瞄过去,另一只手已然悄悄探向箭囊。
“辛苦惠真将军了!在坚持上一炷香,延某定能凿穿这支部族!”
见扬手并未有换前来协助的意味,惠真的心中更是焦躁万分,猛然从马匹上暴起,捏着锤猛地砸击下来。
吴通知道这乃是惠真向逼开自己攻势之举,不由得冷哼一声,一手横刀抵御,一手上的刀锋已然拐出弧线,划上惠真手腕。
嘭。
啊。
竟乎在一瞬间两种声音在头顶炸裂响起,让人耳鸣不止。
一支捏着锤柄的手骤然从惠真身体脱离,在空中翻飞。
声响微微消弭之际,吴通陡然感觉一阵破空声已在身前一尺的距离。
下一秒。
微垂的目光中,有箭矢贯穿而来,巨力将自己从马背掀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