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皇庄。
今日算是比较清闲的一日。
早早的侯爵府的几个家仆，已然带上工坊做好的成批棉衣和煤炉，前去到新开张的店铺售卖。
有了上次竞宝会那波宣传，唐昊也完全不用担心这两样货物的销路。
剩下的便是这些家仆们各自掌管一家店铺，自己坐收盈利便可。
晨风之中带着些许寒意，浓浓的茶香混合这醉人的酒香，飘荡在整个皇庄院落。
站在土坡上的唐昊，看着眼前即将竣工的温室大棚，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冬季，菜蔬，算是不用愁了。
似乎已然看到一家三口涮着纯天然的火锅，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画面。
隐隐的风铃声中夹杂这一声呼喝，被清风送至耳畔。
“侯爷，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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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缓缓扭头，望向赶着三头牛的农户，颇感诧异。
“何时养的牛？”
老农的脸上有一抹喜色晕开，冲着唐昊一笑，大声呼喝道。
“侯爷爱民如子，给咱们衣食住所，工钱也一分不落，我这个孤寡老人早已心满意足。”
“恰好这些天在街市上转悠，遇到一个牛贩，我一眼便相中了这是北方的黄牛。”
“就用剩余的钱帛买了些黄牛，算是对侯爷的报答。”
唐昊背着手信步朝着老农走去。
“靠手吃饭，靠劳力挣钱，你何曾欠过我唐某一分。”
“这份感激之心，我算是领了。”
话语之间，已然停在了老农身前，笑呵呵指着后面的黄牛，道。
“这番破费倒是我亏欠你了！”
“今日我便命那管事将这牛群本钱还回。”
早已预料到老农会推辞，唐昊率先摆手，佯装薄怒。
“切莫推辞，如若不然，你倒是有些看不起我了！”
唐昊的大度和为人老农是知晓的，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索性躬身拱手，盈盈一礼。
“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先谢过侯爷了。”
客套的话语再平常不过，唐昊的眼眸却落在老农那双弯曲合握的手背上。
似是有一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眼前晃动几下。
好奇的拉过老农的手，唐昊仔细查看。
一颗颗黄豆大的水泡吸附在老人干瘪的双手上，或簇拥一起，或散落零星。
大半的水泡已然破裂结痂，另一些已然浑浊，涨的肿大，似乎虽是呼之欲出一般。
“这是何物？为何手上会有这些东西？”
老农匆忙收回手掌，颇有些惊诧道。
“侯爷切莫碰老汉，我怕这病啊会传给你。”
说话间撤出一小步，与唐昊距离稍微拉开一些，方才瞧上一瞧手背，微微弓背指着身后的黄牛，解释道。
“牛儿啊，生了病，老汉也没钱去看，没想到这牛在树枝上蹭上几日，就好了。”
说话间，老头扬起手掌，笑呵呵的说道。
“说也奇怪，老汉帮这些牛羊清理那些疱疹之时，自己也给染病了。”
老农捏着手掌，又捏捏臂膀，补充道。
“这一染病啊，浑身如这烧了炭火一般，滚烫滚烫。还有这手杆啊，一抽一抽的疼。”
“老汉就在想，这是阎王爷来收我咯，活不长咯。”
说到这里，老人缓缓抬起头，望向唐昊，扯出一个灿烂笑脸。
“侯爷猜怎么着？”
“老汉这病，在窝了两天后，手上也结痂了，浑身也不烫了不疼了，似是跟着牛一样，又好了。”
“瞧瞧，老汉现在还能放牛，还能干农活。”
说罢，老头冲着唐昊一点头，虔诚道。
“这人呐，要一心向善，知恩图报。我也是托了侯爷的福，能住上舒适的窝，能吃上安逸的白饭。”
“不然呐，早都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似是人一到老年，这话语就分外的多。
可在唐昊耳中却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像自己的爷爷那般，听起来倍感亲切。
尤其是在听到这番遭遇，更是让唐昊眼圈有些发涩，心生怜悯。
大唐的医术，何时才能更上一层楼，让这些贫寒的子民们，也不再受着病痛的折磨。
手掌轻轻的搭上老者后背，唐昊躬下身子，笑盈盈的说道。
“您老啊，就安心放牛便是，在皇庄吃喝不愁，您定能再活上几十年。”
老农爽朗一笑。
“再活几十年，老汉岂不是山中精怪了！哈哈。”
“好了好了，老汉也不在说道了，牛儿饿了一宿，还等着吃草哩。”
目送老农离去，唐昊静静伫立在土路旁，心中思绪翻滚。
老农所得的乃是牛痘，正是由牛羊传给人的一种病毒。
在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大唐中，这老头或许是这整个大唐第一个接种牛痘的人了吧！
若是这老头知晓，他的这次意外，可以免去祸害百万计数的天花病侵扰。
这老农会不会开心到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