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三声掌声自走廊尽头传来。
幽幽的声音席卷过来。
“齐大人果真是爱民如子,守法爱国!”
“大难临头还替着大唐朝堂守着义仓那道界限?”
听闻这声音,齐丰心中一凛,一股恐惧的感觉涌上心头。
抬着一张血红的眼帘,死死的盯着走廊尽头。
唐昊一身紫色官袍,带着一行银甲士卒,大步跨来。
身旁一人,格外显眼。
头顶一尊黄金冠冕,东珠点缀,正中位置镶嵌一颗朱红宝石,着一身扎眼金黄蟒袍,威风凛凛,神色严肃。
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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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此番前来竟是带着皇子而来?
齐丰顿时心头一颤。
原打算拿着魏王的名头做些挣扎,吓唬吓唬这个冒失的朝廷命官。
然而在看到有皇子陪同时,这个想法骤然破碎。
肥硕的脸庞上,肌肉不多抽搐着,齐丰惊骇的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挤出几个字来。
“你……你就不怕……”
前行的声音骤然在身前一步处停下,魁梧的身躯俯身下来,冷眸盯得齐丰发毛。
“怕什么?你背后的主子尚在皇城,还指望他会为了你,亲自来青州一趟?”
说话间,声音从怀中掏出一张字卷,竖立展开。
“看清楚了!这便是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状!”
“这些罪状,就是抄斩满门怕也不够。”
齐丰的瞳孔倏然之间放大,映出唐昊那张严峻的脸庞。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前方传来,那张罪状似是在这一刻,似是变成了阎罗手中那张判人寿命的生死薄。
啊啊啊。
干涩的喉间发出濒死野兽般低沉吼叫。
齐丰蹬着双腿,失魂一般想要挣扎站起遁走。
奈何这绵软的双腿,早已用不上任何气劲来。
唐昊微微抬手,轻轻挥舞一下。
“带走!”
“等候发落。”
身后持着兵戈的士卒应声出列,掂起那具沉重的躯壳,一路拖行。
凝视着那张面如死灰的肥硕脸颊,李治狠狠瞪上一眼,唾上一口。
“贪官污吏!这类人,死有余辜!”
说罢,稚嫩的脸庞上拧起眉头,疑惑望向身旁的人影。
“姐婿,皇城的主子,到底是何人?”
大手拍拍李治后背,唐昊长舒一口气。
“以后,你自会明白。”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押着齐丰刚到府邸的唐昊,便被老泪纵横的赵利民,惊了一跳。
一番盘问下,赵利民终是抬起泪眼,痛声哭诉。
“张老……张老过世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以至于唐昊心中猛然一沉。
当初在皇城之时,唐昊不忍违背唐王心意,思索的便是将解散大儒世家的事情和平处理。
不曾想,张贤却在此时过世了。
吩咐几句,唐昊带着李治便匆匆赶往张家府邸。
洞开的大门中,不再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稀零的家仆穿着白衣,红着眼圈,垂首肃穆的站立在各个府院门口。
穿过偌大的府邸前院,走过迂回绵长的走廊,唐昊和李治径直来到了正厅。
正厅门口的家仆,一一给两位躬身行礼。
有家仆呈上白色布带,轻轻系在唐昊和李治的肩膀上。
常言道,死者为大。
这条布带,不仅仅是一种礼节,更是对死者的尊重。
正厅中漆黑棺木至于厅堂正中,惨白的菊花簇拥,长长的白布裹着房梁,垂下很长。
烛火置于棺木前,为这个厅堂更添几分凄凉。
一个苍老的身影,跪在烛火前,烧着纸钱,抽泣声中,隐隐私语传来。
“张老啊,老夫一时迷了心窍……着了那些奸人的道。”
“初心是好……为了青州子民讨一片平和安宁……可这背后牵连的干系……老夫真是不知呐……”
“是老夫害了你啊……”
背影剧烈起伏,似是擦拭掉泪痕,大把纸钱丢了出去。
映在棺木上的亮光骤然明亮,光影浮动,老者的声音再度传来。
“张老,你安心走吧。”
“遗愿老夫已替你办妥……大儒世家从此解散……咱们张家后人……永世只在乡野坊间……开办讲堂。”
一双手搭上佝偻的背影,带着一抹悲伤的声音轻轻传出。
“逝者已矣,节哀。”
转头之间,唐昊已然跪在地上,抓起一叠纸钱,扔在盆中。
“本想着张老能将孔孟经典,广传坊间,教化大唐子民。”
“不曾想,皇城一别,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
顿了顿,纸钱洒出。
“安息吧。”
祭奠完毕,唐昊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棺木前,有声音传来。
“晋王,唐大人稍等,张老有信函交于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