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城向南,约有百里距离,矗立着一块高约三十米的巨大石碑,石碑呈白玉色,直上直下,宛如刀刃。粗略一看,无甚特别之处,然而就当你看第二眼的时候,在人的内心,便会泛起一股奇特的感觉,那是一种酣畅淋漓。
在石碑周围,是一片宽阔的空地,整洁而又光亮,空地四周除却一些葱郁的大树外,在也见不到任何的杂物。身处这里,便是让人感到一片宁静祥和,仿佛世间一切的纷扰都远离自己而去。
以心语为首,无数的人跪倒在石碑前,恭敬的对着石碑磕头。他们的脸上带着无比的虔诚,好像眼前的石碑就是他们一生的全部。石碑前面,此时已经摆满了各种鲜花与水果,还有各样不知名的祭器。祭祀之时周围没有半点吵闹之声,人们的心思,已经完全寄托到祭祀石碑之中,没有一声吵闹,甚至连人们的心思,也是停留在了虔诚之上,任何的私人感情,在这里都听不到。
数分钟的沉默,却犹如天地地久一般长久。终于心语再次恭敬地朝石碑磕了一个头,然后缓慢起身,慢步来到石碑前,诚心的道着:“伟大的始神,云天皇朝段心语携臣民们来向您致谢,多谢始神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照,使得云天皇朝得保安康,子民们安居乐业。敬谢始神之余,有请始神再次降下神恩,让我等感受您的仁慈。”
黄鹂出谷般清脆的话音淡淡萦绕在石碑前,然后缓缓的飘散。片刻后,石碑骤然轻微的颤抖起来,顿时间,无数道光白炙而神圣的光芒从石碑中四散突射而出,将整片天空渲染的庄严而美丽,光芒在空中环绕一阵后,迅速地照在虔诚参拜的每一个人身上。
仅仅是数秒的时间,光芒就渐渐消散。但每一人脸庞上,都照映出满足,快乐的表情。似乎在这一瞬间,人人都感受到了始神的庇佑,他们感到,始神的光辉或在他们身上之后,自身的一切,甚至是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这便是始神的荣耀!”每一个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升腾起同样的声音,坚定而又神秘。沐浴神恩,也不是一次俩次,但是每次,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
每个人同时恭敬在心中道:“这就是始神的强大!”
光芒消失不在,心语缓慢转过身躯,看着众多人脸上的笑容,不觉微微颔首,道:“子民们,狂欢吧!”
一阵阵热浪瞬时冲向天际,发自内心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不管相识与否,不论贫富贵贱,全都相拥而笑。
心语含笑看着众人的欢喜,不由,平静的脸庞上,闪现几分想念,望向天空,眼眸中也是一种无止境的渴望。
“陛下,时辰到了,可以回宫了。”敏儿在身后轻声道着。
心语仿若未闻,依旧是怔怔地看着天空,呓语着:“若是聂鹰在此,这个盛典便是最完美的。但是现在,朕觉得可笑之极,他不在,什么都是空的。”
“陛下,慎言,此处可是神碑所在地。”葛连祁不觉有些大惊,始神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扮演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神碑就是始神在大陆上的代言,任何对神碑不敬者,就是对始神不敬,这个后果,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担的住。
心语淡漠一笑:“若是神碑有灵,那么就让朕知道,聂鹰在那里,是否平安?你们以为,朕今天站在这里,能这般神定气闲,真的是有始神的保佑吗?”
这番话大逆不道,但心语还是说了,此时,她忽然明白,聂鹰曾说过,所谓的神,只不过是在能量上比凡人要强大,一些神通,我们无法理解,但并不是代表他们就是万能的,若然如此,大陆上为何还有那么多人,遭受着极大的不幸。始神若是怜爱,岂会让这些发生?
当时心语也曾反对,告诫聂鹰收起这样的想法。不过时至今日,猛地醒过来,神之下,尽皆蝼蚁,然则,蝼蚁亦有尊严,要想让人尊敬,那么,必须要拿出可以使人尊敬的理由。始神很公平,每一个人的祷告都听的见,都会应着他们的祷告而降下恩宠。但是,这些人中,有好人有坏人,始神一概而论,岂非是好坏不分?
看着葛连祁二人脸庞上的震惊,心语平淡道:“你二人不必惊慌,朕的这番话,始神是无法听到的,因为此刻,大陆各个地方都在举行着盛典,他老人家忙着无赐福,那有空理会我们。”
葛连祁凝重道:“陛下,您要冷静,这种话就到此为止,切莫再次提起。若是让段家听到,那么您也这能退位了。”眉宇间,一丝无奈清晰显现,他知道,心语在聂鹰身上,投放的感情太多了。平凡人也就罢了,心语却是不行。
心语看向段问,冷笑道:“你看他那紧张的模样,在神碑面前,不也是充满了肃杀之气吗?若要降罪,那么正好一同。当见了段家老祖宗,朕倒是想看看,他们如何解释?”
“陛下!”葛连祁无言以对,这个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女子,已不是他所能了解的了。
心语笑笑,缓步走下神碑,向着人群中走去,侍卫们想上前护卫时,却被心语阻拦开来。欢喜中的众人顿时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女皇,不明白女皇为何有此一举。
很快,心语来到众人中间,在她身边,恰好是站着段问等人。段问心中微凛,暗观色,见其愈喜不甚,便知已得其心,心语无缘无故的突生一个举动,在这紧张时刻,无疑是让人心生不安。
没有理会段问,心语放声道:“神恩浩荡,大家身在神碑之前,应当谨记,身为皇朝子民,便要时刻以皇朝为重,始神在上,会知道你们想什么,做什么。”
段问冷笑,果然是这套敲上震虎!只是他没料到,在神碑面前,心语会说这些话来。心中想法归想法,可是没有人敢在这里说出。
心语接着道:“始神很大度,朕同样很大度。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视你们为亲人,朕希望,尽量将你们心中的野心放掉。身处某个位置,那么,便要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地过着,无谓的冲动,到头来,很可能会让你们一无所有!”
场中一片安静,简单的一番话,让很多人明白,这是最后的警告。瞧着面前众人神色不一,心语淡笑道:“时候差不多了,大家回去吧,晚上皇宫广场上,朕与你们不醉不归!”
平静中透露着从容,这份自信,让段问大震,他已隐约感觉到,他们今天的计划,很可能已经被心语知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让他稍微放心的是,在心语身边,除了葛连祁之外,那名疑似巅峰强者的女子并没有出现。以她现在的阵容,段问倒是自信了许多。
“陛下请先走!”
没有多说什么,心语径直上了马车。追风兽‘的的’声音拉开了另一场盛会的序幕。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回行去,一路上,似乎都在想着心语最后的话,让场面极其的安静,静的有些诡异。
一处山谷上,一名老者凌然而立,眼神紧盯着神碑处,目光中,闪现出无比火热的强烈之感。老者身旁,站着一名俊秀劲装青年,看到老者这般神情,不由恭敬笑道:“王父,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让您等到今天了。”
凝视许久,老者方是回头,看着青年,老者欣慰笑着:“这么多年,为了实现为父心中的愿望,真是苦了你们兄弟!”
“王父说的那里话?您有如此雄心,才是孩儿们应当学习的。”青年平静道。
老者点点头,即是片刻,老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换了一付凝重而又有些无奈的表情,此举,让青年心中微起惊颤念头。
“山儿,你可知道聂鹰?”老者问道。
青年应道:“孩儿听二弟提起过,听闻此人对王父的大业十分有用。不知王父提他做什么?”
瞧了青年数分钟有余,老者沉声道:“聂鹰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问老夫,你不怕报应吗?”
“这人大胆!”青年怒声喝道。
老者摆摆手,继续道:“正是这句话,让老夫也思量了许多。其实事情很简单,老夫与先帝为同根兄弟,然是,如今老夫正要为了皇位与他的后人争夺。山儿,你与问儿同是天之骄子,无论天赋聪慧,均是不相上下,有你们帮忙,老夫做事也是得心应手。今日之举,老夫筹谋了这么多年,你们也看的眼中,现下,大业即将在手,但是老夫却不得不担心。。。”
“王父是担心孩儿与二弟终有一天,会为了皇位,而走上您的这条路?”青年接过话语,旋即是正色道:“王父放心,不管您的大业交于谁,孩儿与二弟都不会做出这等不孝之事。”
“不孝之事?”老者闻言,不禁苦笑,相对着他的兄弟,父亲来讲,老者此举何尝不是不孝之事?
瞧着老者,青年顿时醒悟,连忙道:“王父,孩儿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总之您放心,孩儿一切都听王父安排,绝对不会与二弟争什么。”
老者微微一叹,人老成精的他,怎么会听不出青年话中那带一点点刺的味道?正待想继续说什么时,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一道金黄色。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