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别说男人,就连她这么个心如止水的皇后都觉得心潮澎湃赏心悦目。
何况世间的男人。
直到此时,叶思娴忽然苦笑。
“这些年守着我这么个女人终究是苦了皇上,皇室终究有皇室的尊贵,帝王也确实该有帝王的尊严,果然是本宫错了”
“娘娘说笑,您贤淑温婉,皇上一直把您捧在心坎上,连这次选秀也是您一手操办,听冯公公说,皇上一直是不同意的”
“他只想娶一个阚氏公主息事宁人,可一个怎么够,趁机大选才是最好的办法”
叶思娴摆手一笑:“罢了,他以后会同意的”
几人在安泰殿主位落座,内务府和礼部的官员行过礼后,复选仪式正式开始。
这是倒数第二轮,经过复选还要最终的殿选,也就是帝王亲自相看点头,才算真正入了宫门,做了皇帝的女人。
她看着太监带上一批又一批秀女。
她们十人一组,或明媚娇艳,或敦厚亲和、或贤淑知礼、或书香宝气。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可取之处,又与众不同。
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想留下,叶思娴苦涩拍了拍襄妃的手。
“终究是我老了,看谁都比自己强”
“娘娘说笑,您怎么可能会老呢?只是您见人少,看谁都觉得新鲜”
叶思娴笑了笑,将几个看起来温柔似水的女子留了牌子,其他长得张扬的都赐了花。
大半天下来,三百二十人只剩下一百六十个,叶思娴觉得自己再狠心也无法去掉任何一个。
临结束,她疲惫站起身训话。
“这一百六十个也只是本宫觉得好,能不能留在宫里最后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几天后就要殿选,你们要好好守着规矩不要乱跑,会有人继续教导你们宫规礼仪”
“是!”
秀女们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低眉顺眼送皇后离开。
待那抹明黄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殿外,天真的小姑娘们终于激动起来。
她们三三两两拉着手。
“听说皇后极度凶残,我瞧着也不像啊”
“嗨,她怎么会让咱们瞧出来?真正的高手都是不动声色的,你看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又生育了四个孩子,怎么还能把皇上勾得五迷三道”
“说得对,我瞧着就不像一般人,皇上也是男人,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可能只守一个女人”
“是啊是啊,所以咱们是幸运的,更要努力才是”
小姑娘们激动不已,纷纷按下决心好好准备,争取救下那个被一片烂桃花遮住双眼,放弃整片花园的帝王。
……
回到栖凤宫时已是傍晚,宫里华灯初上。
叶思娴无心用膳,披着纤薄的斗篷登上栖凤宫的阁楼,放眼望向整个后宫。
一百六十名通过复选的秀女被安置在储秀宫、宜月宫和华安宫三处。
隔着重重叠叠的琉璃屋顶,她隐约看见三个宫殿同样灯火通明,有宫女太监络绎不绝进进出出。
她甚至还能听见女孩子们的说笑声,宫女太监或讨好或抱怨的声音。
“确实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我要是皇上,我也会喜欢这样生机勃勃的后宫,而非原先的死气沉沉”
目光继续流转,落在挂着红绸的长宁宫。
在那里,有一个少女即将开启她尊贵又荣华的一生。
高昌国公主、大景朝贵妃,身系两国邦交,就凭这些帝王绝不可能冷落她。
谷/span何况,“我更不会”
苦涩一笑,叶思娴拉紧斗篷长叹一声:“那我就退出吧,也挺好的,我有孩子,不能哭,绝对不能”
“景珠景妍多不省心啊,女孩子要多花心思管教是不是?长渊和长衍虽说是皇子,他们也终究是孩子”
“我有这么多事情做对不对?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挺好,真的挺好,古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还真是这样,只要我往后退一步,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
可为什么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心里像刀割一样痛?为什么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甚至还想从这里跳下去?
“真的好吗?”
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思娴猛地一震。
“皇上?”
闻到熟悉的气息,叶思娴下意识转身想和往常一样拥住他,却最终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对,我是皇后,你新娶了贵妃,你今晚应该去……”
“够了!”
赵元汲打断她:“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朕娶她只是为了邦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究竟要朕如何做你才肯相信,朕真的不喜欢女人堆里”
“不会的”
叶思娴扯住他衣袖,眼睛直直盯着他幽深的黑瞳。
“你去看看,储秀宫、宜月宫和华安宫三处,那些小姑娘又漂亮又活泼,太张扬的都被我刷掉了,剩下这些看着还算省心,你去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叶思娴摇着他胳膊。
“我们回到正轨好不好?贵妃是你自己娶的,选秀是我主动的,也是全天下都盼着的”
“皇上!”
“娴娴……”,赵元汲正要龙颜震怒,叶思娴突然跪了下来。
“请皇上移驾长宁宫,否则臣妾就长跪不起”
“你!”
狠狠一甩衣袖,赵元汲怒目而视:“你想气死朕!”
打不得骂不得凶不得,拉不起叫不起扶不起,赵元汲终于放弃往后退了一步。
“好,我过去,我去还不行么?你不必这样”
帝王踉踉跄跄离开,叶思娴终于缓缓抬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
“去就对了”
“灵芝,咱们回吧”
默默守在远处的灵芝小心翼翼上前:“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您……”
“傻姑娘”,叶思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只想堂堂正正活着,我还有孩子,我不能带着一身污名,让我的儿女我的爹娘兄长跟着受累”
灵芝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
同一时间,栖凤宫偏院。
景珠和景妍、长渊和长衍,人人寝食难安。
“突然来了这么多女人,母后该有多伤心,偏偏咱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景珠急得踱来踱去,红裙子在夜里像一簇火苗。
“姐姐,这等事不是我们能理解,父皇母后一定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