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有只是很好奇并期待的问:“确定什么?”
“敌之英雄我之仇寇。一日不除此人,领袖只怕一日难安。徐恩曾这条舔狗从来心高手低,总想干些震惊世人的功劳出来。我猜这厮对共党高层,尤其是如周恩来这样曾在黄埔学生遍布天下的人物,时刻不放并百折不回。”
“舔狗两个字用的倒是妙。”
沈炼辰呵呵一笑:“狗也是能咬人的,而且这条狗极其聪明,他栽的越多心思就越急迫,不过想想也是啊,无论他之前多倒霉,只要让他逮到条大鱼并顺出大鱼后面那些虾米,那领袖对他自会既往不咎,恐怕还要更加重用。作为军情人员,我是不希望看到他能飞黄腾达的。”
沈炼辰最后一句话画出重点。
陈大有琢磨了下沈炼辰看似滴水不漏的话里的意味后,缓缓道:“是啊,作为邮电检查科的人员,我也是不希望党务这些龌蹉货能有个好前程的。”
聊到这里他终于懂了。
沈炼辰仿佛闲扯,什么都没说,但他首次认真的流露了自己真正的态度。
那就是,他确实是同情我党的,并是愿意做些事情的,前提是和他的目标一致。
其实这种态度在之前就有端倪。
但沈炼辰的底线是,他绝对只是“军情人员”,别和他说其他那些有的没的。
陈大有不由在心底感叹领导的睿智,他反思自己过去逼迫沈炼辰近乎露骨,自己恨不得沈炼辰全身心投靠我党,他还能做沈炼辰的入党介绍人才好。
然而就如沈炼辰说的,纷乱之际,党内叛徒层出不穷。
前途大好位高权重关系深厚的沈炼辰,难道放着锦绣的人生和娇妻美眷不要,今天入党说不定明天就给卖了吗?世上岂有这么无脑的人。
一想通此事后,陈大有心里的郁郁一扫而空。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军情大楼说:“里面再聊什么啊,都这么久了。”
“这些你就别管了,对了陈科长,你说党务那边跑去扬州会在李志才头上查出个什么花来吗?”
“不晓得,不过这个李志才据说只是个普通商贾啊。”
“不对。”沈炼辰说,陈大有闻言一愣:“怎么不对?”
“李志才是黄金荣儿媳李志清的堂哥,其实这次的事情,是徐宝山的后人报复张仁奎而已,只是他们拿张仁奎已没办法,就绑了李志才倒逼黄金荣找张。”
不是之前和沈炼辰聊那么多,陈大有绝对要跳脚,因为这厮昨天跑他家来说的可不是这样的话,他还都把沈炼辰给的消息和领导说了呢。
沈炼辰更不知道,就为他那些话,整个扬州地区的地下党都给动员了起来,躲的躲藏的藏就防止出事!
沈炼辰却毫无心理负担的和他解释说:“这些内情我也是下午陪袁克文选房子时,张仁奎和我抱怨后我才晓得的啊!他想我帮忙找找党务那边,把人早点弄出来呢。我自然不好说这其中恐怕牵扯了共党,比如黄弟洪等的事情。”
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疯狂的编,陈大有想想不对,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等会,那你昨天那些信息从哪儿来的?”
沈炼辰闻言诧异的看着他:“那你也把你们邮电检查科埋在徐恩曾身边的关系告诉我好不好?”
他这么说,陈大有还怎么问的下去。
再说沈炼辰昨天确实在告诉他时讲的很明白,他那些事只是“随口听说”。
人家都埋伏笔了对不对!
陈大有不由想,我昨天不会又给这小子骗了吧?他顿觉心塞。
而这小子现在扯这些是什么目的呢。
沈炼辰给出了答案,他笑眯眯的道:“我看我们得找个机会放出风去,但这个源头不能从你我的手头走。”
“什么风?”陈大有老警惕的问。
“你想啊。”沈炼辰继续笑眯眯的和他分析:“党务那边气势汹汹过去,逼的徐海平不得不撤戏给人,但就在党务才将李志才搞到手的时候,外边竟传出李志才真正的身份和徐海平绑架他的缘由。这么一来,徐恩曾这脸可就又丢大了,而在这个时候!”
沈炼辰忽然收敛起笑容,眼露凶光的道:“共党叛徒黄弟洪竟然死了!”
陈大有本能接道:“那徐恩曾除了丢人之外,恐怕还要给扣上了办事无能,捡小失大的帽子!”
“好了。”沈炼辰这几天七拐八拐折腾了一大圈,此刻终于完成收宫,他就不管了。
这厮嚷嚷一声便伸出胳膊架着陈大有:“赶紧走吧,我还得有事。”
陈大有打不过他骂不过他,被他腾云驾雾似的提着塞进车后才来得及埋怨一句:“你轻点呢。”
冷风过街,沈炼辰抖了抖,毛骨悚然的看向他。
陈大有也觉得蛮不好意思的,就恶声恶气起来吼道:“你小子有病是不是,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就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知道不知道你力气大,夹的老子的胳膊都要断了!”
“赶紧走,闲杂人等在这里哔哔个什么。”沈炼辰脸一沉,但等陈大有的汽车发动时,他忽然窜去窗边:“赶紧回去吧,嫂子估计在洗澡呢你可得看着点,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踹开房门不去看的。”
这厮说完撒腿就跑,陈大有气的伸出脑袋刚冲他的后脑勺骂了声娘,那边的警卫立刻横枪喝斥他道:“走你!”
也就在这时,宋家姐妹在戴雨民的陪同下走下楼来。
沈炼辰忙带着苏无垢迎了上去。
他注意到戴雨民的眼眶有点红,宋美龄也是,只有宋蔼龄的神色正常。
这货就在想,处座不会化身舔狗,抱着夫人的脚表忠心,夫人为其感动,然后一对主臣心忧国事想到恨时便嚎啕大哭吧。
而孔夫人则在边上云淡风轻的嗑瓜子喝茶。
那画面真美。
沈炼辰胡思乱想之际宋美龄用很家常的口气问他:“刚刚看到有车来车去,是谁呀?”
沈炼辰如实道:“是沪上的邮电检查科的陈科长找我说点异常的。”
“异常?”
“嗯。”沈炼辰看了眼处座,戴雨民心想这小子要干嘛,口中只得说:“夫人问你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