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猜到,大晚上的叶谦将她叫来房后,绝不止是想让她瞧瞧新屋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有话要同她说,因此,也并不觉得意外。左右看看,见屋子里胡乱扔着三两个小板凳,便伸手搬了过来,递给叶谦一个,自己也踏踏实实地坐了下来。
“爹你说,我听着呢。”
叶谦点点头:“我很明白,从前你之所以一直不肯触碰这内服的美容丸药,是担心自己的技艺不精,制出来的东西轻则无效,重则害了人。与医药打交道的人,大抵都有此种忧虑,是以,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你也要清楚,你既决定了要吃这碗饭,若想折腾出点名堂来,就迟早得将心思放到这上头去。”
“嗯,我知道的。”
叶连翘轻轻地应了一声:“当着爹的面,我也没什么好隐瞒,您抄录回来的那些美容方,每一张我都仔仔细细翻看过,不是我夸口,如今我不仅对于那些方子烂熟于心,自个儿也敢壮着胆子,斟酌一些新的美容方。内服的丸药,效果比外用物更好,咱们通过它能赚到的钱也更加多,这些,我心里都有分寸,但……”
“总归是觉得有点怕,是不是?”
叶谦颔首而笑:“当年刚开始行医的时候,我亦如你这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医术不精,不仅救不了人,还有可能会延误病情乃至害了人,所以我才说,我十分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此事既然避不开,便迟早都要做,否则,你打算耽搁到几时?”
叶连翘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做声。
“其实若是依我看,眼下正是时候,于你而言,有两个便利。”叶谦接着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却又忽然噤声,明摆着等叶连翘来发问。
叶连翘就有点哭笑不得,扑哧一声乐了:“爹你卖什么关子,有话怎地还不直说?到底是哪两个便利?”
叶谦也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这在他那儿,就算是父女间很亲密的互动了。
“其一,便是我。我曾不止一次地同你说过,我虽对美容之事了解不多,却熟悉药性药效,十九畏十八反,更是早刻在了脑子里,一株药草或是晒干的药材送到我面前,我根本不必嗅尝其味,只要经过触摸,便可知那究竟是什么。以前我不在家,许多事帮不上你,但现下我回来了,你若有疑问,自可以随时向我发问,我便是你最坚实的靠山,你又还有什么可担心?”
这话说得叶连翘心中一暖,明明很感动,偏生还不肯让他太得意,歪着脑袋道:“爹你可真不害臊,哪有这样自卖自夸的?”
“少胡扯!”
叶谦笑斥了一句,紧接着正色道:“有我帮你把关,你便不必担心制出来的药丸或汤剂会有任何不妥,这方面便可放下心来了。”
叶连翘使劲点点头:“那还有第二个便利呢?”
“头先儿,当着吴阿贵的面我就说了,要售卖美容丸药这种东西,最重要的便是门路,得让人相信你的东西是可靠的。你的好手艺,只有你自个儿知道,外人却未必能信得过你。你如今的确是有了些许声名不假,但那是靠着制作外用美容物得来的,并不意味着,大伙儿就敢把你做的丸药也不假思索地吃进肚子里。”
“可不就是?”
叶连翘应道:“正因为如此,咱才不能和吴家村那位大叔做这笔买卖,若弄得不好,咱两家的招牌都得砸。”
“是这个理。”叶谦很是欣慰地看了她一眼,“这美容丸药交给何人来销售,是非常紧要的一件事,你现下背靠着城中最有口碑的松年堂,这不就是你的第二个便利?”
要在松年堂里,售卖美容丸药吗?
叶连翘稍稍皱了一下眉。
她没有考虑过要制作内服丸药,更从不曾想过,要在松年堂里售卖。理智一点来说,松年堂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名头够响亮,城中老百姓的信任度也颇高,但……
他们全家不是早就商量过,她应该早些离开松年堂的吗?
的确,昨日苏时焕的那一番恳切之辞,让她有些微动摇,一时拿不定主意,可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谦正色看着她的脸,满面严肃:“正因咱全家都希望你能尽早离了松年堂,你这美容丸药的买卖,才更应该尽快张罗起来。若能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打下坚实基础,让你制作的内服汤药为人所接受,那么往后,即便你自个儿做这个营生,也不必怕无人光顾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
叶连翘伸手挠了挠脑门,有些苦恼地道:“但……这会不会有拿松年堂做踏板之嫌?好像有点不厚道啊。还有吴大叔那边……”
“你要弄明白一件事。”叶谦沉声道,“你与松年堂合作,是你情我愿,当初也是他们自己承诺了,你可以随时离开。你在松年堂的期间,凭借自己制出来的养颜物品替他们挣到了钱,这就是你的本分,除此之外,你不必想得太多。否则,始终瞻前顾后,要么你便干脆不要触碰这内服丸药,要么,便是永不离开松年堂,只怕哪一样,你都不愿意吧?”
他顿了一下:“至于吴家村的杂货铺东家,你便更不必瞎琢磨了,这原本就是他无法承担的一笔买卖,做不做,是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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