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叶连翘将将拣定几包药材,蹲在大门口光线充足的地方清点,小丁香忙着把药材一样样递给她看。
“猪牙皂角两斤,白附子、藿香各一两五钱、密陀僧、山柰各三两,还有白僵蚕……好像都齐了吧?”
小丁香很是认真地将药材数了两遍,抬头道:“不过,白僵蚕是什么,该不会……”
叶连翘头也没抬:“对,你猜的没错,就是那种吃桑叶的虫。”
“咦,好恶心。”小丁香万般嫌弃地咧了咧嘴,皱起鼻子躲到一旁。
叶连翘倒是习以为常,混没在意地笑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她连水蛭煮的药汤都捏着鼻子往下灌,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如今这区区几只蚕,她哪里还会怕?
中医汉方美容,原本就主要是以各种药材为主料,辅以动物油脂制作各种油膏,真要说起来,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纯天然”啊!
“这么多药,咱俩拿不了,先拿一半儿,剩下的让哥干完了活儿给捎回去。”
她转头对小丁香吩咐了一句,刚想起身去后院同叶冬葵打招呼,冷不防一抬眼,就见门外的台阶下立了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苍青色的布袍,瞧着不甚干净,双手抄在胸前,眉头稍稍拧起,透出一股不耐烦的神气,正冷冷望着她。
看样子,他恐怕已经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了。
叶连翘凭空给唬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往后退,腰脊刚巧撞在门口一张长桌的桌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连揉一揉也顾不上,张口结舌道:“你……你在这儿干嘛?”
真是活见鬼,人人都说衙门里那些个捕快成天忙得脚不沾地,遇上案子多的时候,从早到晚连水也来不及喝一口,可……这家伙却为何如此清闲,有事儿没事儿地跳出来吓人?
想到早几日在自家门前,他说的那三两句含义不明的话,叶连翘心里就更是窘得慌,清了清喉咙强自镇定:“我问你话呢!”
卫策抬了抬眼皮,朝她脸上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瞟,凉浸浸道:“把药给我。”
“干什么?”叶连翘满脸防备,“这些药是要用来制作各种养颜物品的,虽说不用我花钱,但也不能随随便便送人,你需要什么自己买行吗?”
“你……”
卫策像看白痴一样,眸子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我的意思是,你和丁香不是拿不了吗?我帮你送回月霞村,顺便,有话问你。”
“不用了,真不用了!”
叶连翘登时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我哥就在松年堂干活儿,回头让他拿回家就行,再说我跟你好像也没……”
没什么可说的吧?
她那模样就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小丁香在她身侧看得一头雾水,伸手拽拽她袖子,小声道:“二姐,这不是卫策哥吗?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叶连翘扭头狠狠瞪了小丁香一眼,那边厢,卫策则根本懒得跟她废话,左右四顾,从往来人丛中随便揪住个过路的汉子,淡淡道:“知道月霞村怎么走吗?”
那汉子满面莫名,露出一脸呆相,然而却眼尖得很,往他腰间一扫,立刻恍然,挤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知道,当然知道,就在城外十里嚜,那地方好找!您有啥吩咐?”
“帮个忙。”
卫策指了指叶连翘和小丁香:“两个姑娘置办了许多药材,自个儿拿不动,你给送一趟。”
“这……”
那汉子闻言便是一愕。
青天白日好好儿地在路上走,竟突然被捉住当苦力,这事儿搁谁身上能愿意?
他正琢磨着该如何推脱,叶连翘便急急奔了来,连连冲他摆手,赔笑道:“不用劳烦,我自己能拿,多谢了。”
汉子如蒙大赦,瞬间调头就跑。卫策倒也没为难他,回身看叶连翘一眼,径直走到街对面的一个卖水果的小摊跟前。
“樱桃瞧着不错。”他用下巴点了点摊子上的小筐,“刚摘的?”
摊档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瞧见卫策,免不了也惊讶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
“呀,卫都头,今儿怎地有空来街上逛逛?”
中年人同样是满面堆笑:“可不是?樱桃都是早上刚摘的,可新鲜了,您看看,还挂着露珠儿呐!”
一边说,一边随手抓了个纸袋子,往里装了一捧樱桃,狠狠心,格外又抓了一大把塞进去。
“您几位做捕快,常年风里来雨里去,又危险又劳累,全靠你们,咱老百姓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也没啥好东西可谢您,樱桃的时日短,一年里,也就这小半个月能吃到,这点子,您拿回去尝个鲜儿。”
卫策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不假思索,伸手就纸包接了过来。
叶连翘:“……”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分明是晓得她十分厌憎他欺负人、占老百姓便宜的行径,这会子,就偏偏要做给她看,若是不搭理他,任由他胡来,保不齐再过一阵,他就要去强抢民女了!
平常看上去不言不语,甚至还有点木讷的人,没成想,居然是个无赖!
她实在是气得不轻,却又没法子不理,怒冲冲跟过去,对水果摊老板没好气道:“多少钱?”
“啊?”中年人挠挠头,强笑道:“送给卫都头吃的,哪好意思收钱?姑娘……”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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