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咔哒。

颜如玉的右手套上了白镯子,只这个镯子不像是之前那个那般灵动,只是安静贴服他的手腕上。只是偶尔在颜如玉低头细看的时候,总有种那上面有什么在微亮的错觉。

素白大佬蓦然转身,那动作让他的衣裳下摆如同飞舞起来。

漆黑的公孙谌手握寒霜。

慢半拍的,一直在看戏的苏眉儿道:有东西来了。

死寂的,寒凉的深潭咕咚咕咚起来,自底下冒出来一颗颗破裂的气泡,让人恍惚以为是沸腾后的水汽。而后平整的水面裂开,无形屏障隔开那粘稠深黑的潭水,一道身影渐渐显露了出来。

那漆黑的身影极其高挑,约莫比公孙谌还要高出半个身,细长的脖颈和不匹配的肢体晃动了两下,隐约间颜如玉好像看到了腰间还长出来第三只手?

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快速收敛,那诡异的瘦长人形像是在细细端详着他们的模样,然后将不匹配不和谐的部分都收缩了回去,只剩下正常的躯体和四肢。鼓胀的眼球收缩,变得正常纯黑。

他湿哒哒地跨过分开的深潭上岸,用着那双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手上拎着的布料,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看向三人之后的颜如玉,语气激动地说道:Дǒ

颜如玉:抱歉听不懂。

瘦长人影停滞住,他的喉咙嘎达嘎达响动了起来,硬要说的话像是骨骼扭碎再重新组合的奇怪感,嘶你终于来了

颜如玉默默往苏眉儿的身后缩了缩。

这一刻尊严什么的不存在的,他总算看清楚瘦长人影在闻的东西不是刚刚被白大佬丢下去的衣袍碎块吗?!

变态啊!

连话都没有,灭世白莲腾空落下,面无表情的白大佬凶残地铺陈了连绵的火海,着实残暴。那瘦长人影在火势中快速消融,然后再于深潭上重生。

他的声音变作了两道。

你来了

你来了

会,高兴

会,高兴

声音又重叠在一起。

来。

他伸出了邀请的手。

凌厉剑意当空斩下,那节手臂掉了下去。

黑白大佬跟黑白双煞似的,难得一致对外。

瘦长人影咕一声,毫不在意又抽长出原模原样的胳膊,就是在生长那瞬间,颜如玉看到了那些细小扭曲的丝条纠结,宛如缠魂丝的恶心模样让他闭了闭眼。可这瘦长人影的话,听起来颇有古怪。

他缓了一下才说道:我是什么?

这是颜如玉深藏许久的疑惑。

第22章

这古古怪怪的人影看起来稀奇恐怖, 不管是那扭曲舒展的身体,还是那看不清面目的混沌,都透露出了一股邪恶的感觉。

苏眉儿:那是什么?

他们没有听到瘦长人影对于颜如玉问题的回答。

颜如玉:说不定就是这片极西鬼林的化身呢。他谨慎地观察着一动不动的瘦长人影, 至少刚刚的神神叨叨怪吓人的。

过, 来。

在意识到颜如玉不打算动后, 瘦长人影有些暴动了。他焦躁不安地搓来搓去,两只胳膊都搓掉了不少肉块。

那声音也逼近疯癫。

过,来!

莲火铺开,炽热消融,暴涨的白莲瞬间吞噬掉了他, 白大佬从不是什么好脾气。

而那怪物重复再次诞生,如此反复再三之后, 浑身漆黑的公孙谌往前走了数步, 脚踏无数寒冰, 那霜冻扑向深潭, 绵延无数里, 冰冻所有生机, 彻底隔绝了怪物与黑色深潭的接触。

素白公孙谌冷哼一声, 滚金白袍一甩,那无数白莲绽开, 径直吃掉瘦长人影的所在。这一回像是真正使得他受挫, 也让他从痴迷颜如玉的状态中清醒, 仰天咆哮了一声,汝敢

随即界限破开, 被挡在外面的魔兽冲了进来。

苏眉儿眼疾手快想要抓住颜如玉, 却发现他左胳膊右手腕上都有着淡淡光芒散发, 挡下了所有魔兽对他的触碰。硬要说的话, 他整个人似乎都在魔兽的视线中消失了。

尽管魔兽们前仆后继扑而来,但是却在要靠近他的时候,不自觉地挪开身体。

颜如玉挑眉,怪不得大佬们自从进来后对他如此放心,不怕他轻易死在哪个疙瘩角落里了。

黑大佬丢下冰封万里的寒潭就不管了,轻易一剑扫除无数魔兽。白大佬跟逗弄傻子一样在不断试探着瘦长人影的界限,他能够操控极西鬼林的魔兽,又出自于深潭,颜如玉思忖着他的身家来路,唯有极西鬼林可说。

白大佬杀得起性,双目嗜血,再度踏碎了瘦长人影的脊椎。

瘦长人影似乎没有太多的战力,可他能不断再生,即便在黑大佬隔绝了深潭勾连的现在,他的再生速度也只是放缓了许多。

只是白大佬对他的伤害是层层叠加的。

嘶嘶

他发出如同蛇形的叫声,迅速液化成一滩漆黑泥浆。在白莲火铺天盖地之时,正有一块小泥点玄之又玄地避开了袭击,跃到了一线之外。

那便足以让他重新展露形状,嘶嘶扑向颜如玉。

冰霜剑势与白莲焰火先后而来,可两者本就是极不相容的气息,互相牵引得对方的速度慢了一瞬。

也仅仅是一瞬。

有那么一小块黑点溅在了颜如玉的靴子上。

你是,芽孢。

一道声音猛地灌入颜如玉的脑子里,疼得他弯下了腰。

他软绵绵倒了下去,仰望上空的眸子无神,好像被什么霸占住了全部的心神。

颜如玉喘息着爬起来,手软脚也软,就跟面条似的。

他摸了摸脸,掐了掐虎口,发现该在的地方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颜如玉环顾四周,发现他原本是躺在墓碑底下。他这是回到了乱葬岗的梦境中?他抬头看着昏暗的天际,那确实与从前很是相近。

他的身体还很虚,站起身,还差点摇晃了一下。

颜如玉的动作停下。

他的目光停留在墓碑前面的道路。

乱葬岗从来没有任何一条可以称之为道路的东西,只有从前被不死者踩得乱七八糟的坟地与墓碑,只是那些都随着不死者被大佬给灭除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但他现在听到了水声。

颜如玉微愣,感觉到了皮肤的刺痛发凉。他才想起来之前白大佬毁掉他的法衣后,他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他在储物空间里掏了下,换上一件简单的衣袍,一边理着袖口一边踏上那条路。

有些莽撞,但也有些试探。

这条路,这条新路,有些潮湿。

靴底有滑腻的感觉,颜如玉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他走进了灰蒙蒙中去。

嘎牙

刺耳的声音若隐若现,还有咕咕冒泡的水声,如同在外面黑潭的动静。他边走着,边回想起瘦长人影,或者该说极西鬼林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

芽孢?押宝?牙包?鸭煲?

颜如玉只能勉强赞同芽孢这个可能性。

可如果是芽孢,这个词听起来更应该出现在生物课本中,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听到过类似的现代化词汇了还是说,因为对象是他,所以才特地采用了这种口吻?

极西鬼林,或者极西鬼林背后的人知道他穿书的身份?

狂风呼啸,颜如玉礼节性地抖了一下。

话又说回来,极西鬼林那一刻说的会高兴省略了主语,这个人又是谁呢?谁能操控这不知随着修仙大陆存在了多少万年的极西鬼林?

啪嗒

颜如玉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子,它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滚。

他停下动作,谨慎地观察着那颗消失在道路远处的石子。那颗石子滚动的速度太快了,哪怕颜如玉用尽全力去踢也不可能滚个十几二十米还没停下来除非他的方位感知错了。

颜如玉感觉他是在往前走,可实际上他是在往下走,或者说是斜着下去。

哇哦,他面无表情地给自己鼓掌,那看他究竟会走到哪里去了毕竟回头看,乱葬岗已经消失在了灰蒙蒙中。

雾气淡去了些,颜如玉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相似的潮湿感。

粘稠、阴冷,仿佛走在水边。

颜如玉一脚踩进水里。

水雾散去,直到此刻他才能看清楚眼前的景致,幽暗的水面上散落着无数茧子,那些茧子仿佛是用丝线缠绕住层层包裹了起来,犹如蜘蛛吐丝的那种感觉可若是只有一个,两个,那也便罢了,却是百个,千个,万个

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茧子浮在漆黑水面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场幽暗的水葬。

颜如玉幽幽地想到,这里面不会全都是尸体吧?

路就只到水边,颜如玉想要去探探情况,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颜如玉掏出了第三个圆盘,也是他最后一个。

他拍了拍圆盘,把灵石给镶嵌上,腾空而起的同时决定等回去再买上十个八个存起来。颜如玉操控着飞行圆盘往水面上飞,潮湿厚重的水汽似乎也对圆盘造成了影响,它飞行的速度慢上许多,但也还是坚定不移地往前挪。

越过底下无数的安静茧子,颜如玉试图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公孙谌的墓室。

毕竟小说中曾猜测过魂石山脉就在极西鬼林的核附近。

只不过这作为一个小副本,并没有过多被作者描述,所以他先前开口指引来极西鬼林的黑潭,也是为了这份可能。

异变产生,颜如玉自然是要去探寻,哪怕孤身过分危险。毕竟两位大佬要是能够进来,在他清醒的时候早就有动作了。

至少白大佬应当进出顺畅不是吗?

既然后援无法等到,颜如玉只能靠自己,好歹被塞了一堆法宝灵石,总不至于连冒险都做不到。他身体确实脆弱,却不能当真将自己养成了废物。

圆盘懒洋洋地飘着,突突突带着他在水面上转悠了一圈。

有别于这些茧子外的东西倒是没看到,但是这片水域也过于无边无际了,颜如玉估摸着自己都兜了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找到关键所在。

难道是欠缺了什么?

颜如玉闭眼回想着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和白大佬勾搭,呸,遇上的他栽倒在无字碑上,擦伤了额头,血滴在了墓碑上,露出了公孙谌之墓,而他进去公孙谌墓室时,也是受伤流血的状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犹豫着掏出一把小刀。

划拉一刀不难,但要是跟之前不死者那样暴动了该如何?

颜如玉思忖片刻,咬牙决定死就死,反正到时候出大事了就拖着圆盘跑路!

割开的手腕很快渗出血来,如珠连串往下滴。

水波荡开,一圈圈的圆痕往外扩散,有的在触碰到那无数僵硬茧子时停顿下来,有的沿着水面散到了极其遥远处。

颜如玉没给自己止血,再加上从清醒就有的虚弱,让他的头疼愈发严重。

他跌坐在圆盘上,感觉到那股潮湿阴冷都侵入了他的肺腑。

轰隆隆像极了有什么重物在上升挤开水流的声音,那潮湿与粘稠的感觉在皮肤上徘徊不去,颜如玉蓦然收回手,掏出灵药随便撒了几下。

然后便立刻去看水面。

巨大漆黑的茧被无数根赤红的铁链拖拽起来,随着它破开水面的那瞬间,幽暗冰冷的气息愈发沉重,颜如玉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哐当!

铁链震荡起来。

哐当!

那些无数茧子在水面的波动下晃动。

哐当!!

粗大的赤红铁链条条绷紧,彻底束缚住巨茧,在铁链震荡中,颜如玉才得以看清楚巨茧上还缠着细细小小的黑色链子,只是那跟巨茧本来的颜色过于相近,实在难以辨别。

他竭力去看清楚那上头的字。

那巨茧上有字。

诸因之罪?

那个字符不是修仙界任何一种熟用字。

颜如玉如遭重击,感觉脑子剧痛愈发严重起来。他用力捂着头,力道之大连伤口都重新崩裂了,不。

读那种文字给他带来的痛苦,远不如他的抗拒。

不!

那上面的字符不管是哪一种文字,颜如玉都绝不赞同。

原书中公孙谌黑化后是有错,是有过,他遭受如此镇压之刑,是他罪有应得。可颜如玉也有私心,故他想试图去改变原书中的剧情,或是救下在结局后的大佬。

可论及诸因,却远不该是公孙谌!

尽管黑大佬向颜如玉展露了先前从未有过的一面,可人之心有恶欲,却在任何时候都能强行忍下,不就是好事?便是那善意是伪装又如何,能强忍百年,千年,直到最后死去,谁又能不称道一声大善?

公孙谌本该如此,他本能如此。

他看着作者写他登上高峰,他看着作者写他跌得粉身碎骨,他看着作者写那公孙遭受无数欺骗,被无数人背弃,因爱而恨,因恨而憎,愈发堕落疯癫,愈发不可挽回。

颜如玉不甘!

他不甘看着自己喜欢的角色走向这样的歧途。

颜如玉驱动着那圆盘降落在巨茧上,甚至忽略了那无数茧子的异动。他踉跄了一下,重新取出了小刀。他将崩裂的伤口划得更深,深到那血澎涌而出,洒落在那诡异的字符上。

鲜红的血液在巨茧上爬行,逐渐覆盖住了那层字符。

彻底抹除了那存在。

咕咚、咕咚、咕咚

仿若有心脏起跳,失血过多的颜如玉捂住了耳朵。青丝如瀑散落,赤血擦过他的脸颊,染红了袖口。他的声音浅浅、淡淡、在窸窸窣窣的水面上响起,我不答应。这世间要定他刑,判他死,让其痛苦绝望,万世不得超生,可颜如玉不答应!

黑如何,白如何,哪怕性格大变,遭遇万千,在他的眼中,他们都是公孙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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