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青公子不信?”凤墨不动声色。
青长英依旧是笑,“周府的小姐走失好多年,周老爷子一直苦寻无果,怎二位到了平梁,这周大小姐便有了下落?也太凑巧了吧?凤兄放心,小妹能攀得高枝过上更好的日子,长英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保证不会说破你们的秘密!”
“别说青公子不信!”凤墨慢吞吞道,“便是在下到现在也难以置信,可周老爷认定了小妹就是走失的大小姐,公子,除非你觉得老人家是人老昏聩,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胡乱认了。”
“呵,凤兄这话说的……”青长英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公子啊,且不论真假!”凤墨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你也有一个长姐至今毫无音讯,但若有朝一日可以再次见到的话,怎么说也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不是吗?周老爷子年事渐高,身体大不如前,他希望享受天伦之乐的心情比你还迫切呢,所以虽然小妹也不大记得从前的事儿了,可既然两方都是孤苦之人,何不能成全的则成全,能慰藉的则慰藉呢,成人之美,总归还能算是件积阴德的好事儿吧?”
“没错,没错!”青长英固然并不尽信凤墨的话,嘴上却也不得不连声附和,“凤兄和小妹皆是侠义之人,长英佩服,佩服啊!”
青长英对他们起疑乃是常理,换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种巧合,故凤墨是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当事实假中存真真中含假时,是是而非的答案或许才更容易取信于人。
“呵,扯远了!”凤墨拱手,示意不敢当,将话题重新回到吟风香舍,“别的在下都不担心,唯有最重要的香料,青公子可落实了?店铺开张前,得靠着香料先制出一批香品来,不然空有店铺没有货色,何以揽客?”
“哎哟喂凤兄,还用你说?长英焉能做空头生意?你呀,和小妹就把心搁肚里吧,两日之内,长英保证,香舍的库房一旦清理完毕,头一批香料就会立马存放进去,品质绝对和你们上回见到的一样,数量上嘛,反正定能足够小妹需用!”
“如此甚好。”凤墨微微笑道,“待公子准备妥当,就派个人到客栈给沈榭递个信儿便是,他暂时还住在客栈内。”
“怎么,凤兄的小厮为何留在客栈?”
“别说沈榭了,连在下都仅是周府的客人,受周老爷的邀请在周府的客房暂住些日子,陪小妹适应了周府的生活,在下就得告辞离去,你想哪有客人长期赖在别人府中的?因此在下就更不便将沈榭带在身边了,好在周府的马车也是随唤随用,寻常间的出行倒并不麻烦。”
“周老爷子真是……”青长英不屑地皱了皱眉,“多年来凤兄就和小妹的亲兄长没两样,周老爷子好意思这般委屈凤兄么?”
“算了!各家都有难念的经,不提也罢!”凤墨回身看了眼竺紫琴道,“只要小妹过得好,在下怎样都无所谓。”
“行,长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就让蘅永去客栈给你们送个信儿。”青长英没有向凤墨吐露实情,其实他今日已经载了一车香料去吟风香舍,不过既然凤墨兄妹欲坐享其成,他也就没必要什么都告诉对方了,反正铺面还有地方需要重新收拾,即使正式开了张,香料的来源与转运,他也得牢牢地只把握在自己手中。
想了想,青长英又问道,“凤兄,听说昨儿世子还去周府道贺了?”
“公子的消息蛮灵通啊!”凤墨承认道,“是啊,在下还是第一次见世子殿下呢。”
“印象如何?”
“唔。”凤墨斟酌道,“和公子相似,他好像对小妹的身份甚是怀疑。”
青长英失笑,“小妹说的殿下小时候的事儿是真的吗?”
“连这个你也听说了?”凤墨故作诧异,“当然是真的,否则殿下后来也不会转变了态度。”
“是老爷子还是周府的下人告诉你们的?凤兄可千万别说小妹尚还记得幼年的事儿。”
凤墨笑,隐隐地明白了青长英为何对他们在周府的事儿特别感兴趣,话题兜来兜去又兜回了他们的真假上,定是贺兰元荣叮嘱了青长英什么!
“是我撞见世子殿下的,又不是老爷子,更没有周府的下人看见。”竺紫琴淡淡地接了话,拿眼细细地盯着青长英,“人的记忆很奇怪,不是吗,往往印象深刻的,都是些让自己颇为触动的事儿,其他平淡的、普通的、习以为常的,时间一久自然就记得不大分明了。”
“不过……”竺紫琴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就只记得那一幕,至于对方是谁,我还真想不起了,及至看到世子殿下跟我大哥在一起,我才想到,原来可能就是世子殿下。”
“呵,谁年少时都或多或少可能会有些荒诞行径,让小妹吃惊不小吧?”青长英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略显失望。
“不提了,殿下如今也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更成家立室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我跟他开个玩笑而已,希望他不会放在心上!”
“就是!”凤墨顺势道,“听说殿下也是梅元观的常客,若遇见,还望公子替小妹向殿下陪个不是,帮我们说两句好话!”
“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青长英笑容满面地举了酒盏,“来,二位,为咱们即将开张的平梁府首屈一指的制香生意,干一杯!”
“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凤墨敬道。
“哈,没错,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三人各自饮罢,竺紫琴指了指他们的湖船渐渐靠近的上清园道,“公子,上清园咱们已瞧过了,能不能将船划得更远些,我好想看看整片湖区啊!”
“没问题!”青长英抬手朝掌舵的打了个手势,湖船掉了个头,慢慢地又驶离上清园。
“上清湖西北连着芙蓉渠,种满了成片的荷花,夏日时最是赏荷的好去处,可惜咱们的船太大,是没法进去了,只能远远地观赏,姑娘若想在渠中行舟近距离赏荷,下次长英得找来专门的小舟,且得由芙蓉渠那边的船埠上舟,而非梅元观。”青长英向他们介绍道。
“噢?渠中行舟倒是别有一番幽胜呢。”
“非也!”青长英摇首道,“通常荷渠都是不许人在内行舟的,除了需要清掏淤泥才有船工不得不下渠,大家都说荷渠中阴气太重,远观无碍,过于深入了则不妥,长英多年来,也仅就下渠玩过一两次。”
“鬼怪之类的无稽之谈,公子也信么?”凤墨不以为然道。
“别说,渠中的确阴凉,接天莲碧的都是在荷叶下穿行,能不阴凉吗?”青长英笑了笑,看向竺紫琴,“对了,荷渠和湖区相连的区域,据说世子殿下他们小时候常在那附近游泳呢,你有印象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