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从屋内走出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相当的斯文。
看到江淼淼站在马前抽马,就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江淼淼先礼后兵,将杜家大嫂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那人听。
之后问他,手下可有这样的小厮。
男子长叹一口气,自称姓方,名长鹤。
他承认自己确实带了一个小厮过来,只因那小厮在客栈里调戏了一位妇女,被他责骂并打了两个耳光,那小厮便心生歹意,偷了他的一些钱跑了。
江淼淼这下更加能确定,自家的马车就是被那小厮顺手牵羊顺走了。
要是放在平时,江淼淼是不会和面前这个主人计较的。
可是,她现在需要马车,而且需要现成的马车。
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马车的话,她晚上想出城就更难了。
“方先生,你家教不严,下人偷走了我的马车,你是不是要负责任?”
说这话的时候,江淼淼心里是没有底儿的。
毕竟小厮不是他儿子,这话有点牵强。
没想到方长鹤听完,没生气,反而笑着问江淼淼:
“江小姐,听你口音,你也是洛城人吧?”
江淼淼一愣,本来想据理力争的,见这方长鹤如此斯文,就不好意思拿出架势来。
她虽然不在洛城长大,这两年口音确实改变了不少。
她语气放缓了说道:
“是呀,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长鹤介绍说,他也是洛城人,正打算天黑的时候出城回洛城去,要是江淼淼不介意的话,可以载她们一程。
等回到了洛城,找到了那小厮,再扭送他亲自到江淼淼的面前道歉谢罪。
“江小姐,你放心,那小厮也是洛城人,他跑不了的。”
方长鹤说得掷地有声,不像在骗人,说完往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看他这谈吐和气质,江淼淼猜测他的家世应当相当的优渥,否则不会有这么好的教养。
她也不是非要那马车不可,只是需要出城的工具罢了。
既然人家都放下身段,这样诚恳的相邀了,她也没必要再矫情。
这么大费周折的找到人家,就是为了要借他的马车一用,目的达到了,就很幸运。
方长鹤的小厮跑了,他不怎么会赶车,杜大哥正好派上用场。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下来,再过一会儿,就是出城的好机会。
江淼淼和杜大嫂赶紧上楼将睡觉的杜大哥叫醒,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车出城。
等他们下来的时候,方长鹤已经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了马车的前面。
杜大哥将马车套好之后,让剩下的人都上车。
方长鹤很礼貌的让江淼淼和杜大嫂先上车。
江淼淼心里着急出城,就没和他客气,拎了包袱,掀开前面的厚帘子就钻了进去。
这一脚踩进去,就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上。
她惊呼一声,收了脚,将门帘掀起,借着客栈里的灯光才看清。
轿撵里没有板凳,在车板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足足有三层,上面还搭着两条厚厚的被子,全是崭新的。
这是怎么回事,江淼淼心下一愣,回头去看下面站立的方长鹤。
难不成,他们三个人要躺在里面不成,还是在里面盘腿坐着?
这样的马车一般都是放有固定的板凳,就是方便坐人的,现在这辆马车被改造成了卧铺。
方长鹤见江淼淼看他,赶紧上前解释:
“脱掉鞋子,躺进去。
这辆马车是我姨母送我的。
她在阳城很富有,担心我回去的路上挨冻,特意将马车改造成了这样。
长途跋涉,躺在里面盖着被子还可以睡觉,舒服很多。”
江淼淼和杜家夫妇都看着方长鹤,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叵测的居心?
可是,他们三个人,这方长鹤就一个人。
看着他也不像是坏人,应该不至于在这上面耍什么手段吧。
杜家夫妇都看向江淼淼,等着她拿主意。
江淼淼的手里有枪,不怕这方长鹤耍什么花招。
他要是敢心怀不轨的话,江淼淼就直接让他的脑袋开花。
眼波微动,江淼淼斜眼瞅了他一下,没说话,坐在马车上面,将鞋子脱掉,塞到了褥子的下面。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可以立刻从里面将鞋子穿上,跳出来。
将包袱扔到了车子的最里面,江淼淼钻进了轿撵里,随之掀起了帘子,对外面的方长鹤说道:
“先生,咱们三个人都躲在里面不太方便。
这样吧,你进去在里面呆着,我和大嫂坐在门口的位置就好。
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尽快下车应付一下。”
江淼淼说这话,即是在敲打方长鹤,也是在为后面的事情做铺垫。
这是在暗示方长鹤,他们在中途可能会遇上什么麻烦的事情。
城门口的画像一定还在,天黑能蒙混过关的几率虽然大一些,可是要是守门的士兵认真查起来的话,难免会出意外。
不是她不想告诉方长鹤,实在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万一被他出卖了就糟了。
他要真是个好人的话,出事的时候应该才能反应过来,等出了城,江淼淼会向他解释的。
他要是个坏人,江淼淼也会有办法对付他。
“不用了,你和大嫂都是女人,经不起外面的风寒。
你们两个躺在里面正合适,还可以盖着被子保暖。
我穿得比较厚,还有这件裘皮大衣遮寒,和杜大哥坐在外面赶车应该不成问题。”
方长鹤一边说着,一边从下面扶着杜大嫂就要上车。
杜大嫂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架到了车上去。
江淼淼这下放了心,心中对方长鹤有个大概的估摸,就帮着将杜大嫂扶进了轿撵的里面。
车子很快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竟然排了不少人,都在排队出城。
听说,今天下午阳城来了一位大人物,好像是王督政的大儿子。
这阳城的官当,他多有股份和投资。
听到官当被人抢劫了,觉得岂有此理,立马加派人手对出入的人员严加盘查。
局势变了,江淼淼躺在被子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非得出城不可,等到了明天想出城恐怕都难了。
江淼淼握紧了被角,往里面缩了缩,同时将褥子底下的鞋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枕头的旁边。
“下车,下车,都要下车接受检查。”
前面正在检查的士兵,有一个举着火把,挨个敲打着要出城的车子,大声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