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与此同时,他手中长剑一掠,扫断鬼母喷涌来的菌丝。趁着落地的片刻,一剑将那鬼母刺了个对穿!

空中无数翻飞的触须骤然如雨丝飘落委地,月光下竟然闪烁着点点银光。

所有的尸胎瞬间如同雪崩,连接不断地轰然倒地,大片的污白色的木耳迅速萎蔫,成了药渣一般的焦黑色。

木盾重重落在地上。狍子一屁股坐在灰烬里,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无休无止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魏西陵疾步上前,面色苍寒如冰,“阿暥,有没有伤到?”

萧暥正想摆着大尾巴嘚瑟一下,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喉中一股熟悉的甜腥味涌上,长剑锵然落地。

他心中一惨,仓皇转过脸去,但是已经迟了,殷红的鲜血溢出嘴角。

胸中血气翻腾,温热的血不断从口中涌出,顺着清瓷般的下颌滴落到满地灰烬之中。

刚才那柔韧、优美、充满力度的躯体已然如同风中飘零的寒叶。在魏西陵怀里徐徐滑落。

草!怎么会这样!

神殿里,

魏瑄清秀的脸容薄如寒冰,冷意四溢,“你们做了什么?”

车犁挑起眉,得意地笑了,“你不是很懂秘术吗?”

祭坛上的黑雾更浓了几分。仿佛是一股浓重的怨恨,暴戾,愤恚相互交织而成的毒药。

魏瑄目光一寒,深吸一口冷气。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苍青急道,“魏瑄,我明白了,我们一开始就被引导到一个错误的方向上,以为千人祭的杀阵是为了凝聚怨气,熄灭一切明火,让妖耳生长。但其实不止,你看其他人,看狍子云越他们!”

魏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不管是云越他们,还是魏西陵手下的精兵,从战斗一开始,他们的体力就在呈倍速地流失!

但是,照理魏西陵的士兵不畏鬼神,不至于被尸胎和鬼母震撼了心神,导致战斗力急剧下降。

一定有别的原因!

车犁得意道,“千人祭杀阵就是为了耗尽人的生气,除非有玄门的秘宝护身,否则他们的体力,精力,生气就会随着战斗急速流逝,躯体快速地衰朽,二十岁的青年也会如同耄耋老人,最后精力枯朽而死,所以我说了,他们不反抗,还能养精蓄锐,死得慢一点。”

魏瑄听得浑身冰凉,他明白了,一边耗尽人的生气,一边以源源不断的尸胎攻击。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战斗。

更何况萧暥,他本身就抱病。

他一开始在石台上不动,杀阵对他的影响尚不明显,但是他刚才击杀鬼母,这一蓄力,顿时就在杀阵的催逼下,将体内的痼疾彻底激发上来!

就在这时,萦绕着祭坛的黑雾又浓重了几分。

***

庭院里,幽幽的绿焰映着漫天落灰如雪。四周又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远处狍子叫道,“他娘的,怎么又来了!”

萧暥挣扎着抬眼看去,心里暗骂了句,草!特么的这东西还是俄罗斯套娃?

只见刚才被他一剑刺穿的鬼母裂开的躯壳里,又兀然出现了两个水母状的东西!

四周的‘雪地’也跟着纷纷裂开,一头头尸胎又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魏西陵神色一凛,断然道,“竖盾防御!”

然后他一手揽住腰,一手抄膝,在云越复杂的注视中,将萧暥抱了起来,迅速撤到后军。

萧暥忍着胸前翻涌的血气,“西陵,你没有中术,你破出去,带殿下走。”

在千人祭杀阵的制约下,现在全军上下还剩下多少战斗力?

魏西陵不去理他,厉声道:“云越,玄门指环在何处?”

他话音未落,一道冷锐的目光像闪电般射向云越。

云越不禁打了个寒噤,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失血的薄唇咬的发白。

某狐狸收回目光,

魏西陵明白了,他沉思片刻。忽然抬起手抽出了发冠的银簪。

顿时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在漫天灰烬中飘洒飞扬。

“别,西陵……”你别割头发啊。这是做什么?

月光下一枚银光流溢的指环顺着如墨的长发滑落。被魏西陵稳稳接住。

萧暥:……

漫天飞灰似雪。

魏西陵抬起他的手,把戒指戴在那修长的手指上。

“你找到阿季,带他出去。”他坚定地说。

然后他站起身,“云越,你率本部护卫,还有嘉宁。”

“我留下!”嘉宁抢道,“我和你一起战,刀剑我不行,但我能射箭。”

她以前从来都没有顶撞过魏西陵。

魏西陵静静地看向她,冷峻的目光顿时让她对抗的勇气荡然无存。

他不容置喙,“撤离,这是军令。”

萧暥按着胸口站起来,玄门指环的作用下,他周身的阴寒之气渐渐消失。

“西陵,那你……”他只觉得喉头哽涩说不出来,他们都是军人,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若没有人断后,谁都走不了。

魏西陵让他带着魏瑄和嘉宁,恐怕还存着一个心思,将来他若想起来,心里不会有内疚。

萧暥清楚不用劝,作为统帅,魏西陵不会抛弃他的士兵。换他在这种处境,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魏西陵已转过身去,道,“还不快走。”

萧暥一咬牙,“嘉宁,云越,跟我走!”

凄厉的嚎声中,一群群尸胎像发狂的野兽般冲撞着岌岌可危的盾墙,盾墙后雪亮的钢刀已然举起,就像最后决死的战意,映寒了暗沉沉的夜空。

魏西陵执剑而立,眼中尽现霜雪之色。

第244章 我养你+番外

廊道里光线幽暗,弥漫着一股封闭已久的浓郁香烛味。森冷的绿焰把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地青惨瘆人。

庭院里隐隐传来的厮杀声引得萧暥一阵阵心悸。那人决然转身的背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毫不犹豫,似乎在军人的职责之外,再没半分牵挂。

这场景让萧暥觉得似曾相识。

往事像一根绵延曲折的丝线埋在肌骨中,牵起一端轻扯,就能拉扯得血肉支离,痛彻心扉。

萧暥深深吸了口寒夜的冷气,强压下胸口阵阵隐痛。在黑暗中疾步如飞。

从这里到主神殿,要穿过在回廊东边的角楼,那里有一道门,可通向神庙外的湖,这个季节湖水都结冰了,可以通行。他要先把嘉宁送出去,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地继续他的计划。

如果他能捣毁那些□□分子布的破阵,也许可以把外面的尸胎鬼母妖耳全部打包送回老家!

他心中千头万绪,忽然眼前光线一暗。

他脚步急驻,只见一堵石块累砌的墙出现在前方。

等等,门呢?

“主公,这门洞被封死了!”云越道。

萧暥心中一沉,这群□□分子摆明了是要让他们全军覆没在神庙里,一个都别想逃出神庙去!

黑暗的廊道里传来哗啦啦的,似乎是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闪开!”萧暥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身边的云越。

旋即一股劲烈的疾风扑面而来。

随着轰的一声撞响,烟尘腾起,一根石柱被砸出了一道裂缝。硕大的长满铁钉的流星锤狠狠嵌入柱身。一端连接着一根粗重的铁链,链条在烛火下闪着黑黝黝的光悬荡在空中。

黑暗中浮现出一个小山般的人形,突额塌鼻,面如恶鬼,脖子上挂着一窜白花花的兽骨。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一发力,铁链忽地紧绷,硕大的铁锤就轻若无物地回弹了去。

是兽人!萧暥心中骤紧。

“云越,保护公主!”

他话音未落,兽人咆哮一声,手中的流星锤再次卷起一股摧金裂骨的疾风迎面扑来。

萧暥手中长剑如电疾扫,奋身杀入,刺目的寒芒卷住黝黑的铁链火星四溅,剑身剧颤,激烈的金铁交戈声回荡在长廊里。

嘉宁公主被云越持剑护到身后,面色煞白看着这骇人的一幕。紧接着,黑暗的廊道里又浮现出三五个庞大的身影。

兽人身上刺鼻的腥臊味充斥在回廊里,一个兽人发出低低的咆哮,口中淌出粘稠的涎沫,顺着下巴淌到厚实的胸脯上。手中粗壮的狼牙棒高高举起,猛地向他们砸落下来。

云越挥剑迎上,剧烈的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虎口生疼。

千人祭法阵的作用之下,他们的战力急剧下降,萧暥赶紧一摸腰间,心下顿时一空。

单于铁鞭不在了!很可能是刚才对付那鬼母时,被那鬼母的触角卷走了。

眼看廊道里是数头凶神恶煞的兽人,出口又被封死,他们还带着嘉宁公主,处境极为不妙。

就在这时,那小山般的兽人喉中发出一声咆哮,沉重的铁锤再次带着摧金裂石之力甩来。

萧暥腰身舒柔,往后一仰,铁锤上遍布的狼牙刺在他胸前堪堪划过,强悍的力道带起一股疾风重重砸到石墙上,碎石飞溅中,墙壁竟塌陷出一个深坑。

云越看得心惊胆战。他一剑劈开一个兽人,正想回护萧暥,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萧暥带着玄门指环,不受大阵的掣肘,以他的身手,他有好几次都有机会一剑刺中那兽人,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萧暥善于弄险,此举必有用心,但是这流星锤下游走,确定不是玩命吗?

***

庭院里,飞灰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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