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凯文握紧了拳头,仇恨充斥着他的大脑,卢伯源教授说的没错,依照净化者的习性,他能够做的事情的确有很多。
正如他之前为了防止净化者出声求救,就在净化者颈部薄膜处下刀,导致他们根本无法依靠发声,引来更多的救援。因此,合理地掌控对手的习性,也许真的能够出奇招来制胜。
回想起妻子死去的模样,女儿身上的血迹,他感到脸上的伤口在一阵阵掣痛。
再次环视周围,这里位于生命塔的五层,是这里的医疗中心,宁远的其他地方也有更为大型的医疗机构。但他的女儿伤势过重,显然不适合去那种只看普通病症的综合性医院。
生命塔设立的医疗中心,一直是与高科技紧密相结合的治疗方式,对于急性病症有更多的办法与处理方式。
然而,他想起去接女儿的急救人员的表情,似乎情况不容乐观。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午凯文内心这样劝慰自己。
“烦劳,医生,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午凯文忧虑地看着急救室依旧紧闭的大门,叫住一个正在路过的,身着白大褂的人问道。
那人看了看急救室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抱歉,先生,我不是医生,我是楼上的科研人员。”
“哦,对不起。”午凯文低声抱歉,内心充满着失落。
“先生,我看你的伤口还在一直渗血,我建议你先去包扎一下,毕竟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别人,不是么?”那名科研人员关心地说道。
午凯文点点头,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我本想在这里等待南宫博教授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研究人员思索片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掌上电脑,不知和什么人对话了一番。
他再次将掌上电脑放进口袋,微笑着对午凯文说:“我问过了,南宫博教授说刚才医疗中心来了个有些严重的病人,他现在已经使用内部电梯进入急救室,正在对病人进行治疗。他说的那个病人应该就是你的亲人吧。”
午凯文点点头,不知为何,虽然没有见到南宫博教授,但当他听到教授已经开始为他女儿治疗,他的内心中还是舒了口气。
科研人员微笑道:“现在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南宫博教授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医术可是没的说。不是我吹牛,绝对是整个星盟数一数二的人物。”
午凯文感激的点点头:“真是谢谢您,请问您尊姓大名?”
那科研人员笑了笑伸出右手:“我叫柳嗣义,是克隆研究部的科研人员,你好。”
午凯文伸出手:“我叫午凯文,真的很感激。”但他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和泥泞,不由得缩了缩手。
柳嗣义丝毫不以为意,一把抓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幸会幸会。”
真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好人,午凯文如是想。
柳嗣义再次观察了下他脸上的伤口,寻思片刻:“其实呢,我跟南宫博也学过一些急救包扎之类的技巧知识。不如我带你去那边的消毒室,给你包扎一下吧。说实在的,你再这么失血下去,估计等南宫博出来,你就不能再坐着了。”
午凯文想了想,犹豫着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随着叶润泽前往消毒室。
消毒室里只有简单的医疗用品和一张床,雪白的床单给人以安宁和祥和。柳嗣义示意他坐在床上,检查了下面部狰狞的伤口。
不断发出啧啧的声响,并不时地抽一口气:“这伤口应该是利刃造成的吧,再深一点,估计你的眼珠就没了。”
他又将午凯文身上被血痂粘住的衣服撕下,看看他身上的伤痕:“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碍,有几处肋骨骨折了,需要用绷带束缚一下。不过你身上这粘稠的绿色液体是什么?看着就像陈年的老鼻涕。”他捏下一点绿色液体,用手指尝试着,这液体的粘稠度。
“那是净化者的血。”午凯文低声道。
“哎呀......”柳嗣义一脸惊恐,又将那液体涂抹在午凯文的衣服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比较怕这个,实在是对不起。”
午凯文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那衣服上已经有很多了,也不在乎你再抹回去一些。”
“那这么说,你是在明秀受的伤?”
“是的,我是明秀袭击下的幸存者。”说完,午凯文便默然不语。
柳嗣义尴尬地笑了笑,去水池边清洗了双手,戴上了干净的消毒手套。他先用淡盐水对午凯文的伤口进行冲洗,随即拿起镊子夹起棉球沾碘伏对伤口进行消毒。
一阵阵刺痛几乎快要麻痹午凯文的神经,他感到脸上的皮肉在不由自主的微微跳动。
被痛苦麻醉,自己或许是第一人。午凯文心中自嘲。
清理完了伤口,柳嗣义端详他的面庞良久,开心道:“总算是清理干净了,说实在的从未见过如此脏乱的伤口啊。里面有砂砾,有泥土,有树叶碎片,还有那恶心的粘绿色血液。”
柳嗣义干呕一声,忙表示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微微有些洁癖,就把我当神经病好了。”
午凯文不由自主笑了笑,柳嗣义大笑着抚掌:“你终于肯笑了,真不容易。你刚才那副被谁欠钱的模样,真心对伤口愈合没有好处啊。”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对陌生人也是这般热情。”午凯文笑了笑。这才明白,柳嗣义并不是真的有洁癖,从头至尾都是为了改善他的心情。此刻午凯文的内心满是感激。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前几天我刚刚结婚,生活很幸福,所以觉得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柳嗣义笑着解释。
谈起婚姻和看到柳嗣义那满脸的幸福,午凯文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请求你,待我离开后,一定要将我从你们的记忆中删去,我将把对你们的爱带走,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你们幸福,我在天堂也会微笑。”耳边不断回响妻子的话语。他的脸色变得黯然,内心说不出的苦楚。
似乎看出了他的悲伤,柳嗣义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便沉默,不再言语,只是认认真真地清理他身上的伤痕。
良久,柳嗣义拿出弯针和鱼肠线,对午凯文道:“我需要帮你把脸上的伤口进行缝合?给你打点麻醉剂吧?”
午凯文摇摇头,勉强一笑道:“不必了,这点痛我还是能承受的。”
柳嗣义深吸一口气,手持针线,颤巍巍地伸向午凯文面颊的伤口。快到伤口处,再次确认:“你确定不需要打麻醉剂?”
午凯文再次坚定的摇摇头,他需要疼痛来缓解内心的伤痕累累。
别看柳嗣义似是新手的针法,但缝合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血液还有些微微渗出,柳嗣义放入了细小的导管,每处针脚都紧密有序。虽然他是第一次做缝合,平常却应当经常观察别人进行伤口缝合,他是个认真细致的人。
他用敷料压紧伤口,取出绷带将午凯文的半边脸缠上,打上了结。
他从医疗车中拿出塑形石膏,放入盛满水的水盆中,再次运用双氧水和酒精对午凯文身体上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并涂抹了接骨膏。
他将塑形石膏取出,拧干水分,紧贴着午凯文身体对石膏进行塑形,随后用绷带将石膏缠绕。
柳嗣义擦擦额头的汗水,呼了口气,浑身似乎都放松了不少:“嘿嘿,貌似还是不错的。别看我是第一次整这个,平常南宫博教授值夜班的时候可没少拉我的壮丁,都看了几十遍了,所以做的还算不错。”他微微有些得意。
午凯文点点头:“真是谢谢你了。”
柳嗣义笑了笑:“你都已经对我说第三遍谢谢了,不必客气,力所能及。”他收拾好医疗器械,转身对午凯文道,“咱们出去吧,去急救室看看你亲人的情况。这么长时间,南宫博也应该出来了。”
午凯文低声道:“急救室里是我的女儿。”
柳嗣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同样默然。扶着走路有些踉跄的午凯文走出了消毒室。
(第四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