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这些魔徒就如同阴暗潮湿之地滋生出来的蛇鼠虫蚁,除之不尽,繁衍又快。他们唯一的信仰就是邪恶的灭生,他们狂热衷心,杀人献祭,肆无忌惮。

上京城是皇城,管制严格,这些害虫根本无法生存。所以生活在这里的本地人几乎都听闻过关于这些狂徒的可怖,却从未见识过他们的疯狂杀戮。

云姝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魔徒的疯狂,她虽经历过一次真实的死亡,手上也有人命,可真当她看见那些人如同割麦子似的手起刀落,无情的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云姝还是被震惊到了。

这与她已知的历史是不同的,她上一世从生到死从未离开过上京城,也从未在上京城内见过这些魔徒。难道说,她重生之后,有些事情都被无形的改变了?

亦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她原本的那个世界。

云姝这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了很多想法,不论是哪种可能,可以给她答案的,似乎只有圣殿里的大祭司了。

想要搞清楚,还需有命在,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朝着梦中的轨迹发展,那么她就绝对不能让结局成真。

马儿被横冲直撞的人惊到,不听车夫驱使,不但不前行,反而还后退的横在路中央,这无疑是要被当靶子劈了的。

柏氏虽然也害怕,但她毕竟活了这么大的年岁,不惧死亡,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心尖上疼的孙女。

柏氏让车夫稳住,拽着云姝的手跳下马车,回头看了一眼城外的方向,咬了咬牙,坚定的说:“瑶儿福运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走。”

“祖母,不是那个方向!”云姝反手拽着柏氏,“他们是要杀进城中心的,那个方向只会一直被追,咱们跑不快,还是绕路回家。”

柏氏一听确是这么回事,便跟着云姝绕过了主街。

第十三章

车夫在前面拨开人流,云姝搀着祖母紧紧跟着。

忽然脑子里冒出云瑶最后的那个下场,云姝下意识的回头,这一看,云姝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心都跳漏了好几拍。

只见在拥挤的人流之中,本该在城外粥铺里的云瑶,此刻却在城门口内。一身□□色衣裙格外的醒目,她惊慌失措的大哭,边哭边喊着救命,却忽然被人冲撞的跌倒在地,紧跟着好几个人从她身上踩了过去,再后来就完全看不见了。

与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云姝的步子戛然而止,她不敢在往前走了,想起自己梦里藏身的那个小胡同,会不会因为她的故作聪明,而让结局顺理成章?

若是跟着大流走,真遇到了魔徒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可若真在偏僻的胡同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到底该走哪个方向?

两条路摆在眼前,似乎哪个方向都是绝路,云姝瞬间被无力的恐惧感吞噬,泪花都在眼底凝结,紧紧抓着柏氏的手,“祖母……”

“别怕,有祖母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柏氏不知云姝内心的挣扎,只当她是恐惧害怕,反手托着云姝的胳膊,搀着她一起走。

身后的惨叫越来越近,到最后已是无路可选,她们被魔徒逼着只能朝一个方向跑。

大批的侍卫们终于赶赴而来,他们身着银白铠甲,手持樱红长矛拦击魔徒,与之展开了殊死搏斗。

大半的魔徒都被挡下了脚步,但也有几个漏网之鱼。其中正在追着云姝她们这一方的那人便是其中之一,巧合的是,这人正是先前在经受盘查的时候一直用眼睛盯着云姝的那个人。

柏氏到底是年纪大了,跑了这么远已是极限,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步子越来越慢。车夫是个年轻力胜的青年,干脆弯腰将柏氏背在了背上继续跑,云姝在侧扶着,不时回头查看。

身后还站着的人已是越来越少,此时他们已经进了一个狭窄蜿蜒的胡同。这地方是普通的民宅后院,大部分都是从内落着锁的,但就在前方一拐弯的地方,突然发现有一个扇门半掩着,竟是没落锁。

云姝心思电转,忽然将车夫连带着其背上的老夫人往那边一推。车夫猝不及防,被门槛绊了脚,踉跄着撞开了门,跌进了陌生的院里。

“二小姐!”

柏氏看着门外的云姝,脸色一变,“姝儿,你干什么!”

云姝眼睛却盯着那车夫,慎重而严肃的叮嘱他,“我祖母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她平安无事。这次若能平安渡劫,我保你大富大贵!”

话落,又转向一脸焦急的柏氏,云姝眼眶有些温热,微笑安抚道:“祖母,姝儿不会死的,你一定要平安等我回来。”

话落的同时一把将门带上,这地方是拐角处,正好挡住了魔徒的视线。云姝这般决定其实是有两层考虑,第一,让行动不便的祖母先藏起来,她一人奔跑也好脱身。

第二,即便真有什么不测,祖母不在身边,也就免去了梦中的结局。

但柏氏哪肯让孙女以身涉嫌的去救她这把老骨头,急声怒叱着让车夫放手。车夫听话的放手了,却是三步并两步的冲到门口,干脆利落的落了锁,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就让二小姐去吧,您走得慢,只会拖累她,这样谁都跑不掉的。”

柏氏一下子没了动静,是了,关心则乱,却忘了自己是什么状况。

柏氏失魂落魄的看着那扇落锁的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老泪纵横。

第十四章

魔徒杀光了所有人,正持刀在追云姝。

云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狂奔,鞋子跑丢了一只,头发凌乱,步摇松散。但她此刻到底年幼,又跑了这么久,很快就因着力竭而腿软打晃,跌跌撞撞,最终摔在了地上。

魔徒其实早就能追上来了,但仅剩一个猎物他反而不想那么快下手了。猫捉老鼠一般的戏弄着岂不更有趣,本想听听那悦耳的尖叫惨嚎,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个少女只是闷头闭嘴的跑,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个哑巴。

魔徒顿时兴趣全无,满脸狰狞狠戾的对她举起了染血的长刀。

云姝仰着头看那刀锋劈下,她不惧生死,她只是有点怕疼。同时她还有很多的疑惑,对于自己为何会重生,重生难道是为了再死一次?

忽然,云姝的视线里多了点不一样的地方。她瞳孔微缩,下意识的身体朝后挪蹭,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在那长刀劈砍下来的上一瞬间在魔徒的胸口炸开了一道血花,一支犬齿倒钩箭穿透了他的胸口。

魔徒不敢置信的瞠目回头,轰然倒地。

紧跟着一身云纹锦衣的蓝袍男子从房顶一跃而下,身姿稳健落于云姝身前,抬脚踢开地上的尸体,一手握着弓箭背于身后,朝她弯腰伸出另一只手。

“云姑娘,你没事吧?”

若是寻常女子在危难之际,遇一翩然绝世的男子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死神手中,即便不会立即芳心暗许,也总该说几句感谢之词才是。

但云姝却恰恰相反,她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看都不看那人一眼,略略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搭救。”

话落错身而过,路径魔徒的尸体时,视线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那一胸口的血,像是绽放的蔷薇四散蔓延去,不知道和她被穿胸而过时的模样相比,谁更惨一点?

云姝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阵钝痛之感,那前世被剑刺穿的地方竟开始疼了,锥心刺骨般的疼,瞬间错乱了呼吸。她步子不停,越走越快。

慕容长卿纳罕她的反应,也不知是这云家的小姐天生的性情冷淡,还是对他格外的看不顺眼?两次救命之恩,都这么轻描淡写吗?

“王爷。”房顶上又跃下一人,身姿矫健,迅速上前俯首行礼道:“魔徒都已伏诛,民众死伤惨重,粗略统计有上百人,其中流民占据大半。另外,密探来报,翰北王昨夜宴请数位武将到深夜,如今还在榻上酣睡,没醒酒。”

慕容长卿哼笑了一生,摇了摇头,“时也,运也!这是老三的命,奉命守城期间出此变故,我这个做皇兄的,只能帮他好好善后,望他自求多福吧。”

“翰北王生性狂妄自大,如今又被陛下所倚重,自以为稳登储君之位,如今此事一出,那些墙头草也该有所表态了,王爷静观其变就是。”

“未羊。”慕容长卿突然侧首看向下属。

“属下在!”未羊抱拳微微抬首,仍旧视线垂落于地,仔细聆听主子吩咐。

他半阖着的眼皮下是一双灰色的眼睛,瞳孔是长形的,视野如同公羊一般,要比寻常人看的更宽阔。但也因着容貌的奇异,曾使他幼年遭受了不少波折磨难,最终被慕容长卿看中潜质,收在麾下,经过多年的磨练训练,层层选拔,最终成为十二影卫之一。

十二影卫,顾名思义,是如同影子一般对主子形影不离的侍卫。他们忠心不二,至死不渝,是慕容长卿最信任,也最得力的下属。然而如今还活着的,却只有八人。

慕容长卿道:“你去找找子元,带他来见本王。”

未羊立即称是,回身脚尖一点,身姿矫健的跃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慕容长卿侧身,看向前方踉踉跄跄的已经快走出视线内的小姑娘,弓箭负于背后,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

云姝一路疾行,到了和祖母分别时的那扇门口,推了一下,没有推开。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人还在不在,安全不安全,云姝心急的去拍门。

“祖母,祖母你还在里面吗?”

几乎在云姝话音刚起的瞬间,门内就传来了锁链的声响,哗啦一声,门被拽开,车夫惊喜叫道:“是二小姐!”

“姝儿回来了!”柏氏瞬间老泪纵横,颤抖的朝云姝伸出手,“快来让祖母看看,受伤没有?这怎么还有血?伤到哪了,有没有事?快让祖母看看……”

云姝扑进祖母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连连摇头:“我没事,我好好的祖母,不是我的血,是……”

“你是什么人!”

没等云姝说完话,站在门口查看情况的车夫突然紧张的大喝了一声,紧跟着抄起了角落里的扫把挡在了来人身前,“你别过来!”

云姝闻言转过头去,视线恰巧和走进来的慕容长卿对上。她秀眉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转开视线,微垂着头,脸色淡了下去。

慕容长卿将云姝的神色变化看在眼底,越发称奇。先前他在门外他可是听的清楚,她在祖母面前的乖巧柔弱,转眼看到了他就冷了脸。这回可以确定了,这位云府的小姐是真的瞧不上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过?

若是他没记错,这刚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回忆起上次在云府的池塘内,他将她救了,得到的也是不冷不热的一声谢。难道在这更早之前,他们还见过?

“邢二,不得无礼,快退下。”柏氏认出了来人,急忙斥责了车夫一声,拉着云姝的手上前行礼告罪,“老朽见过郁南王,云府下人有眼无珠,望王爷切莫责怪。”

那车夫邢二一听对方的身份,当即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云老夫人,快快请起。”慕容长卿上前几步,双手虚扶在柏氏和云姝的臂弯间,云姝突然向后撤了一下胳膊,慕容长卿看了她一眼,道:“本王没那么小气,快都起来了吧。”

“多谢王爷。”

少年时慕容长卿和云泊霖走的近,经常出入云家。柏氏虽然是内宅的妇人,但曾经也是见过他几回的。只不过这许多年不见了,少年出落得越发硬朗帅气,若非对方腰间代表着皇族身份的玉牌,柏氏都不敢认。

柏氏见他孤身一人,左右也没个随从,便道:“城外闯进来了一群魔教徒滥杀无辜,老朽见王爷背负弓箭,可是去射杀魔徒去了?王爷金尊玉贵,身边怎可没有侍卫护驾,这太危险了。”

云姝默默的站在柏氏的身后,轻轻拉了一下祖母的袖子,温声道:“祖母,刚刚就是他……是郁南王救了孙女儿,王爷箭法超群,武功高深莫测,祖母不必多担心。”

柏氏一听是郁南王救下了云姝,当即又感恩戴德,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又要下跪。

慕容长卿连忙扶着柏氏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本王与子元同朝为官,更何况我们还是莫逆之交,遇见云家姑娘落难,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本王的侍卫都已被派出去绞杀魔徒,适才来报,魔徒皆以伏诛,老夫人和云姑娘可以安心留在这里,本王另派人去请了子元过来,稍候片刻,子元护送你们回家。”

“有劳王爷了,绞杀魔徒之余还要护我们祖孙二人的安全,大恩大德,来日我们云家一定登门致谢。”

慕容长卿温和微笑着说着客气话,目光却不由得看向一旁安静乖巧的少女。从他出现,就只看过他一眼,说过一句话,其余时间都垂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六章

云泊霖到的比慕容长卿预想中的要快,因为他原本就在这附近,正带领一队京卫军缉拿准备逃出城去的嫌犯。

城门口的骚动一起,云泊霖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击杀魔徒。

此刻他半身的血,将墨色飞鱼袍染红了大半,神色冷厉中带着急躁,匆匆跨过门槛而来。见到平安的祖母和云姝时才松了口气。转而见云姝身上也染了血,但她脸色平静,不像受伤的样子,云泊霖问道:“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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