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气呼呼的来到豆湖县,把马扔对面酒楼,进了门就看到林来财一家早早的就过来了。
他们满脸疲惫的等在那,希望早点把事情结束回家处理后事,可现在还太早,朱典史还没有来,只得寻了个角落坐在那等着。
走进衙门的庄柔看了看他们,便随口问道:“吃了吗?”
“没有。”林玉宝的一个妹妹脆生生的应道。
庄柔便说道:“那还待在这里干嘛,对面酒楼的小吃不错,吃了再过来吧,我们这里可不包饭。”
林来财悄悄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硬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现在早就回去了。不知道那典史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他们离去,到是给个数啊。
“还不去吃?那随便你们了,一会饿了最少要撑到午点哦。”庄柔看了眼那两名小姑娘,饿着肚子陪着跪可不好,小孩子不耐饿。
“你们去吃吧,给我带个烧饼来就行了。”林来财对身边的娘子说道,他还要在这里等一会,省得典史来了见没人再找麻烦怎么办。
林家婆子站了起来,带着两个女儿出去,肚子确实也有些饿了。两个女孩听话的跟着她出门,眼睛因为昨天哭得太厉害,肿的像红桃子。
马德正他们正在扫院子,擦洗破旧的大厅,看到庄柔来了,便跑过来问道:“庄姐儿,这收税的事要怎么办啊?”
庄柔看着他们,尤其是马德正,她还真不相信这些人当了这么多年应捕,能够什么也不会。想来想去,只是这豆湖县的达官贵人实在太多了,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就等着自己这样的出头鸟了。
她扁扁嘴不太情愿的说:“今天心情不好,这税不想收了。”
“别呀,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们,给你狠狠的出气。但这税不能不去收,不说县令大人要银子修缮,这朱典史那也不好交差,大家这不还等着工食钱嘛。”众人一听急了,现在就指着她吃饭了,可别甩担子不干啊。
“小郡王得罪我了。”庄柔回答道。
大堂中瞬间死了一般安静,几息之后马德正才嬉皮笑脸的说:“庄姐儿,县令大人这不是受了伤嘛,衙门中可就靠你了。这事我们这些废物都办不了,只有庄姐儿这样英明神武,一言九鼎,为国为民着想的英雄之才,才能做此事啊。”
林来财和李中新一坐一站的在大堂角落里,这时听到马德正的马屁,两人都有些发愣。真是太说得出口了,亏他竟然说得如此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庄柔早就领教过他的这一套,听着他的马屁也不为所动,神情一看就知道还是不愿意。
这时牛大勇便很不好意思的说:“庄……庄姐儿,我以为今天可以带钱回去,所以昨晚把家中一个月的口粮都吃光了。中午我娘他们就剩了一个半饼子,晚上可能就要挨饿了。”
“一个月的口粮你一晚上就全吃了?”庄柔瞪大眼睛,全家一个月的口粮,据说他家人还不少,这可是不小的量啊!
牛大勇拍拍肚皮说道:“之前家中就没有吃的,都是吃时看有多少个铜板来决定。上次庄姐儿给了我们百文钱,想到我娘和弟妹们已经两年没吃肉了,所以我就切了块三层肉回家。”
“老娘狠骂了我一顿,剩下的钱她舍不得买米,就买了高梁面子做饼吃。省着点一日只吃一个高梁饼子的话,我俩可以吃一个月。”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严重怀疑他这是虚胖,那身肉都是饿出来的吧,“你家穷成这样,这身肉是如何长出来的?”
“天生的,我从小就胖,吃的少也没瘦下过。”牛大勇捏了捏肚子说,“其实胖点好,这样别人以为我家能吃饱饭,就会把女儿嫁给我了。”
摆了摆手,庄柔认真的说:“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心吧,高梁饼子都不够吃,拿什么养活人家姑娘。”
牛大勇现在不关心娶妻的事,而是想着明天全家要吃什么,“庄姐儿,那明天我家吃啥?”
“对啊,我娘还开心的给我爹去抓了两副药,他的病已经拖了很久,现在钱也是花光了。”吴仁药眼巴巴的看过来,因为长的不好看,感觉表情都扭曲了似的。
刁一没说话,但看他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也是钱花的差不多了。算来那也没多少,庄柔今天糟蹋在大长公主府的东西可就好几两了。
她叹了口气,便问道:“好吧,昨天和朱典史说好了,今天两人跟我出去收税。也知道你们怕惹不起他们,出头我来好了,只要跟我去提银子就行。”
“我们已经说好了,大勇和仁药陪你去。他俩平时得罪的人少些,仁药的爹当年还是个大夫,只是后来家败了,大家还是会给他点面子。”马德正赶快说道。
庄柔皱眉问道:“可昨天他也被打了呀?”
马德正嘿嘿笑道:“这不是误伤了嘛。”
“行了,跟我走吧,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今天小郡王肯定不可能来,他还得装死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吧,庄柔便摆摆手带着两人出去。
三人站在大门口,便不知要先从哪里开始,吴仁药提议道:“要不我们从小贩收起吧,他们没啥权势,吓唬一下肯定会就给钱了。铜钱也是钱嘛,先弄点米钱也是好的。”
牛大勇赶快点头,生意做的越小的人越好,那些大户可不敢去。
庄柔却看法和他们不同,这豆湖县最多的是风月之所和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的数量并不多,酒楼自行提供了房间给喝多的客人休息。
而且这里的四家赌坊,生意一直很好,其它的小铺子只要这些交了银子,他们自然也会跟着交。
想到这她便说:“你们说先去湖边风月所还是赌坊?”
“什么!”牛大勇和吴仁药把头摇头像拨浪鼓似的,“这两个地方我们都不敢去啊,尤其是那几家赌坊,我们连路过都得快跑呢。”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赌坊吧。”庄柔点点头,果然赌坊便是这里最有权势的地方,只要他们肯拿银子出来,其它的就好办了。
牛大勇和吴仁药两人试图阻止她,却根本没效果,反而是很快便走到了最大的一家赌坊:天下坊。这豆湖县又不大,赌坊不可能跑到深山老林中,没走多久便到了。
这里的赌坊相当华丽,比京城中大多数赌坊都要好,是个占地三四十亩的大宅子,站在门口听不见里面传来任何赌徒的喧哗声。
门口没有光着膀子的凶恶打手,只有一片青竹林,用来当做影壁挡住了门口人探究的目光。里面还传出些乐声,半点俗气也没有,也不知里面的人都在赌什么。
庄柔今天生气没打算干活,所以应捕服也没去换,穿着便服带着两名穷酸的应捕,往门口这么一站,到引得出入的客人好奇的目光。
“庄姐儿,我们还是先走吧,别进去了!”整天只顾着吃的牛大勇此时心慌慌的劝道,吴仁药更是双手合十一直在祈祷着,让老天保佑千万别进去。
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俩一眼,庄柔便直接走了进去,吓得牛大勇二人不愿进去又不敢让她单独去,只得硬着头皮心惊胆跳的跟上。
这才跨进门口,本来还没有人守着的门口,突然便出现两名穿着精致的小哥,笑容满面的挡在了他们面前,“两位公差,来我们天下坊有何事?”
“他们跟我来的,豆湖县应捕办案,有问题吗?”庄柔回头一看,这些人竟然没挡下自己,便开口讲道。
两位小哥相互看了一眼,便有礼的说道:“既然是为了办案而来,那请随我们到雅间稍坐片刻,容我们去禀告坊主。”
“好。”庄柔点点头,跟逛自家似的就跟着其中一名小哥往院中一处走去。
吴仁药和牛大勇愣住了,赶快小跑着跟了上去,路上不停的打量着天下坊。他们这种穷人,连大门都不敢停留,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地方。只觉得哪里都好,到处都好看,摆放的东西都值钱。
三人被领到了一间清雅的屋子中,小哥让人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哇,这瓶子上面黄的是不是金子!”牛大勇好奇的走到旁边的多宝格上,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东西,瞧着那瓶子金碧辉煌的就想伸手去摸一摸。
吴仁药赶快喊道:“别碰,要是碎了我们所有人就别想走了,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牛大勇被吓了一跳,赶快缩回手,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玉白菜上,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而吴仁药也和他一样,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盯着它们看得眼中都快长出手来,把这些东西抱一件回家了。
相比他们,庄柔对房间中的摆设没有多大兴趣,到是觉得这坊主应该是个有品味的人,这天下坊虽然华丽却不艳俗,想必是个雅人。
喝了口茶,味道清香入口回甘,是不错的好茶,于是她便说道:“这天下坊主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说不定茶还没凉,我们就可以拿着银子走了。”
吴仁药二人顿时回过神来,马上缩了回来又重新抖了起来。这天下坊要是这么好说话,他们怎么可能路过的时候都要低头快行,这里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呢!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来,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话音也同时响起,“我说今日出门之时,喜雀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呢。”
庄柔抬头一看,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