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飞羽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离开了,坐在车上时,又指派了六名保镖在冷夏家四周潜伏。
顾雨泽从外地回来时,想再来见冷夏,特么的需要通过一道道的“门”了。
“小夏子,他给安排的?”
顾雨泽一进屋子就嚷道,冷夏放下《红与黑》,起身走到他跟前,笑着说:“气色不错。”
顾雨泽一改往日的不着调,憨笑开,他这几天去找了潇雨婷,俩人虽然什么也没有说破,可他懂了,除了守护冷夏以外,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坐,想喝点什么?”
顾雨泽看了眼守在冷夏一旁的女人,回道:“咖啡吧。”
“先生,请稍等。”站冷夏身旁的女人说着就离开了。
“真有咖啡?”顾雨泽不敢相信,他随口说的。
“嗯,你想要吃的喝的,都会有。”
“他要娶你了?”
冷夏含笑不语,神色愉悦。
“孩子,你告诉他了?”
冷夏的手搭在小腹上,唇角上扬的连她自己都不会发觉,情不自禁。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其实她还有好多问题都不清楚,不过顾墨就是她的浅哥哥,他让她等他归来,所以她可以什么也不问地等他。
美国,休斯敦总统套房,顾墨长身而立,落地窗外高楼林立灯火阑珊。
清冷的五官俊朗的让人挪不开眼,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人、事,唇角浮出一抹舒适的弧度。
“她今天怎么样?”
邢飞羽垂手:“先生,冷夏小姐今天很好,顾雨泽也去看了她。”
顾墨了然不语,邢飞羽欲言又止,据底下人的禀告,冷夏与顾雨泽举止亲密。
“还有问题?”
“先生,冷夏小姐与顾雨泽关系甚好,会经常性见面……”
“他们之间还有孩子,见面是免不了的。”
顾墨珉紧薄唇,淡淡地看着窗外娓娓道来。
邢飞羽吃惊了一把,顾总裁为什么对冷夏小姐那么情有独钟?哪怕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他都不管不顾地把人给占了。
“飞羽,公司那边有什么动作?”
“高层几乎全被换上了柯傲天的人,先生,你既然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中润,为什么还放任……”
“放任柯洛娜进入公司?放任他们的人渗透我们的每一个重要岗位?放任他们继续作威作福,而我却来到这里签订一份可大可小的合同?”
顾墨掷地有声,冷峻五官森冷地闪过一抹异色,右手指夹着的香烟燃尽,他不再言语走到一边,搁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眼底精光腾起,手下的力道将烟蒂捏的粉碎,唇角勾起:“请君入瓮!”
“两天后,撤走明线的保护,再听我命令对外宣布婚期。”
邢飞羽面色未改,点头领命。
徽城中润集团,顾墨不在的这几天注定风起云涌,有人夜不能寐地设计一个又一个阴谋,有人将真相掩埋毁灭。
柯公馆,自从入资中润集团,柯傲天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徽城的富商,财富榜挤入前三甲,与“新照”并列第二,榜首的中润,名义上的第一。
“爸爸,我和墨哥哥的婚礼会如期进行吗?”
柯洛娜心有不安,朱悦溪告诉她冷夏怀的孩子不是顾雨泽的,那这个孩子是谁的?会是顾墨的吗?
柯傲天看了眼柯洛娜,沉声道:“娜娜,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不被钱能打通的玩意,包括你口中的‘情啊爱啊’。”
“爸爸,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墨哥哥对那个女人太好了。”
“怎么个好法?搞大了肚子又给抛弃了?你觉得这是好?”
柯洛娜心惊地盯着她的爸爸,她一直觉得爸爸自从知道他那儿子死后,做什么都不得劲,他怎么会知道冷夏怀孕的事?
不对,爸爸的意思……“孩子是墨哥哥的?”
柯傲天肆笑地看着柯洛娜。
“我要去找墨哥哥!”
“回来!”柯傲天喊住已经失控的柯洛娜,起身威慑地瞪着她说:“我对你的教导都忘了?”
“过来!”
柯洛娜一步步地走回来,低头不敢看盛怒的柯傲天。
“你是不是忘乎所以了?”
“没有。”柯洛娜低着头,面色白如纸。
“没有最好!你最好收敛你的那些小心思,就算嫁给他,你的心也给我保管好了!”
“知道了。”
“过来,给我铺床!”
柯洛娜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走向柯傲天的卧室,还没触碰到床单,高大的黑影已经压住了娇小的身躯。
冷夏每天过的平平静静,织毛衣或者看看书,逛逛花园,因为有期盼,内心很安定。
看着花园中飞舞的蝴蝶,她的记忆被拉回六岁那年,冷夏还叫冷夕颜时。
“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当我的女儿?我看见你就恶心,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
冷书寒着眸子剜着面前的冷夕颜。
冷夕颜单薄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只是因为被同村的孩子们欺负了,她就想要一个爸爸,为什么妈妈不能满足她?
她找妈妈讨要了,妈妈就破口大骂,她为什么当妈妈的女儿,她能知道?
冷书一直在骂,一声比一声难听,家里本就一贫如洗,冷书却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冷夕颜吓坏了,她站在厅堂里,看着冷书满屋子发泄,听着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整个人放空地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她以为妈妈发泄过后就会雨过天晴,因为以往是这样的,可这一天的妈妈是她不曾见过的。
冷书抓着一把剪刀出现在冷夕颜跟前时,冷夕颜才惊回神。
刀尖对着冷夕颜的脖子,冷书双眼通红,凸的很圆,像走火入魔一样。
冷夕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认识一般的妈妈,在这一刻,她觉得那不是妈妈,以至于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这件事梦靥了,也与妈妈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冷书愤恨地盯着冷夕颜,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那个男人的面容,只是很模糊,模糊的被她硬生生地强制忘记。
冷书猛地惊醒过来,扔掉剪刀,剪刀落地,刀尖插在了泥土里,就在冷夕颜鞋尖的位置。
“我告诉你不许问,你还问!”冷书定睛看了冷夕颜好一会儿,突然绷起脸抬起手。
“妈妈,你别生气了,我不要爸爸了。”
冷夕颜在盛怒的冷书即将扇来一巴掌时说的,她牢牢地记进了心里,从此以后她只字不提“爸爸”有关的字眼。
“滚出去,不要进我的家门。”
冷书说着就拎起瘦弱的冷夕颜,直接丢在了地面上,屁股摔的很痛,冷夕颜看着大门被关了起来,也听见了大门被插上了保险栓。
那是深秋的季节,冷夏一直都记得,她对爸爸的渴望就停留在了那一年,树叶与大树分离的季节。
深秋的风已经开始带寒霜了,冷夕颜裹紧单薄的衣衫,满村庄地走,她并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村里的人见了她都像在躲瘟疫。
他们对她的嘲笑都是明目张胆的,她记得这一天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那对不要脸的母女又发疯了。”
是啊,疯了。
等她意识到该去哪里时,她已经站到了洋槐树下,光秃秃的树杆却也耸入云霄,她一点点地爬了上去。
坐在树杈间,她裹紧自己的身体,看着明净的窗户,那是浅哥哥的房间,浅哥哥家很有钱,在别人还是土胚房时,他家已经住上了砖房,两层楼的那种。
此时,阳光还算明媚,天高云也淡,她的浅哥哥背对着窗户伏在钢琴上,十指飞扬,悠远的琴声像似一壶忘忧水,她听了,心也就安了,他是她糟糕的人生中唯一的庆幸与温暖。
她看的出神,听的走心,或许他也对她有所感应,他蓦然回首,岁月真静好,四目相对,她尴尬一笑,他温和而笑。
他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他什么也不问,只是冲树杆上的她说:“丫头,下来。”
“嗯。”
冷夕颜答,没有任何前奏,她从近两米的地方跳了下来,没有任何痛疼,她的浅哥哥接住了她。
“又调皮!下次不许爬高,你才几岁!”浅哥哥责骂道,却笑的明媚,瞧着也只是宠溺。
她六岁,一个会撒娇、正享受父爱母爱的年纪,而她已经会洗衣会做饭还会跟着浅哥哥后面学会了几首唐诗宋词,也认识几个汉字。
浅哥哥从小就出类拔萃,十岁的个头愣是比她高了半个身子。
“走,带你去玩。”
浅哥哥说着,从黑色袋子里掏出一块饼干,长方形的,面上都是白色的糖霜。
冷夕颜接过放进嘴边,舍不得地咬了一小口,真甜。
浅哥哥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黑色的袋子朝后山走去,那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冷夕颜望着浅哥哥的侧脸,那天的她,小小的年纪,突然渴望长大,长到浅哥哥肩膀的位置,浅哥哥依然牵着她的手,依然给她吃甜到心窝子的饼干。
“冷小姐,太阳很大,回屋吧。”管家打断了冷夏的思绪。
“好。”冷夏敛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