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刘有全再一次醒来,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咚咚的声音,感觉很熟悉,又很遥远。
下巴的疼痛已经消失,身上的麻木感却让他难以忍受,他被捆得严严实实。
他想挪动一下身体,却浑身无力,手脚已经僵硬,腰感觉快要断掉。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哪儿,他在这儿呆了多久,到底是谁把他劫持了过来?
当然,他的记忆中又浮现出了那红砖房里可怕的画面,殷红色的血,和像猪一样被屠宰的死尸……
他的胃开始痉挛,想吐,可他的胃里实在是没有东西可吐了;同时,下腹出现了坠胀感,虽然一直没吃东西,但他想解手了。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人啊!救命!”
刘有全无力地哀嚎着,眼泪不知不觉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他到底得罪了谁?
从小到大他都算是个老实人,老老实实的长大,老老实实的工作,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老老实实的做人。
难道就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真不知道是谁,杀了一屋子的人,如果他能杀掉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连自己一起杀掉?
刘有全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这时,从黑色布条的微小间隙中,他又看到了一个影子,接着是脚步声,而那种“咚咚”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刘有全知道那个喂自己水喝的人又来了,他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我…”
刘有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这时,尿从他的裤裆下漏了出来,他实在憋不住了。
脚步声停在了刘有全的跟前,这人凑了上来,似乎看到了刘有全尿湿的裤子,他伸手把牢牢绑在刘有全腿上的绳子给解开,鞋子脱掉,裤子拉掉,内裤被扒了下来。
刘有全没有做任何的挣扎,他的腿已经完全麻木了,加上饥饿和疲劳让他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人摆布。
尿裤子的感觉并不好受,裤子都被扒掉后,刘有全倒觉得舒服了很多,他喘了口气,用喉头最后一点气力道:“你到底是啊?”
这人没有说话,刘有全知道他还站在自己跟前,能听到他的喘息声,特别的粗重。
他在刘有全跟前呆立了一会儿,走开了,又过了一小会儿回来,往刘有全身上扔了一条裤子。
刘有全的手被反绑着,根本没法穿裤子,他扭动了几下,这人上前把刘有全给拎了起来,扔到了一堆草垛上,将他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这个绳节非常的死,可是解开地却很容易,刘有全扭动了一下胳膊和手臂,感觉自己的手终于回来了,骨头和肌肉酸胀地几乎要炸开。
现在,只剩眼睛上还蒙着一块黑布,牢牢地蒙着,刘有全却完全不敢动这黑布,虽然他想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可他更想活下去。
他只知道,这人的力气大的可怕,刘有全虽然不胖,也是个100多斤的成年男子,刚刚那人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己给拎了起来,他想杀自己恐怕易如反掌。
刘有全更不敢跑,他摸索着把裤子拾起来穿好,坐在草垛上,享受一下身体解开束缚的轻松。
面前的人还没有走,刘有全试探着说道:“我,我有些饿。”
刘有全的确饿了,肚子在咕咕的叫,饥饿有时候可以驱散恐惧,因为没有什么比饥饿更可怕了。
透过黑布,隐约能感觉到光,现在是白天?不知是哪一天的白天。究竟睡了多久?刘有全的脑子开始活动起来,他想活下去。
这时,一股香味飘到了鼻子里,最美妙的味道,是饭香和肉香!
刘有全伸出了手,果然,他接到了一个大海碗和一双筷子,碗是热腾腾的,有些烫手,可刘有全紧紧抓住碗不放手。
他实在是太饿了,这是一碗叉烧盖饭,加一个鸡蛋,刘有全呼啦呼啦一会儿把一碗饭扒拉个精光,人在饿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好吃。
吃完的刘有全打了个饱嗝,又一杯水递了过来,刘有全摸索着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吃饱喝足的刘有全竟觉得有一种满足感,他甚至忘却了自己被人绑架监禁,忘记了那个雨夜看到的可怖场景,忘记了妻子,忘记了女儿。
他只记得,自己还活着。
面前这个人还没有走,吃饱了的刘有全突然脑子一个激灵,说道:“你是不是老姚?”
话刚说完,这人突然上前,用绳子一把将刘有全给捆了起来,他的手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捆得牢牢的,刘有全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是喊道:“老姚,是不是你!老姚!”
他的腿也被捆上了,完全动弹不得,接着又喊了几句,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又想睡觉了,而他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
吴柳在稻田里发现了一部手机,泡在水里已经损坏,上面沾满了泥巴。
吴柳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进了证物袋中,递到陈镜安面前,陈镜安看了看这手机,普通的黑色智能机,表面除了泥水没有任何其他痕迹,可能有指纹留存。
“带着手机去找失踪者家属,问有没有失踪者用这款手机。你带两个人去,我留这儿。”
陈镜安让吴柳拿着手机去询问,自己则继续留在稻田中搜寻。
吴柳被支开了。
其实陈镜安并不急着确定手机到底是谁的,不管是不是失踪者的,单凭一个手机是没办法找到人的。
他支开吴柳,主要是因为,陈镜安能够感觉到,真相距离他不会太远。
没有尸体,没有凶器,没有生死,只有一些血迹和遗留物,但陈镜安知道,这些东西不会凭空消失,只是在一个他还没有到达的地方。
如果王静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吴柳和其他普通警察最好不要涉入其中,这是出于对他们安全的考虑。
可陈镜安自己的安全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他抬眼看了看稻田的边缘,已经到了塔山脚下。
茂密的树丛从塔山的山脚开始向上蔓延,这一侧的山坡没有人工修筑的道路,只有天然的小径。
陈镜安踏上了山坡,答案可能就在其中,因为他看到,在树丛的掩映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被枝叶和石块保护了下来,没有受到雨水的冲刷。
这个脚印已经模糊,但轮廓让陈镜安想起了那一滴血,浓厚的,非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