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接近一个时辰,山林顿时空旷了起来。
“哗啦啦!”
一条溪水,在山涧流淌。
清澈的溪水流淌,透着欢快的声音。刘修听到了溪水的声音后,便明白距离五溪人居住的地方应该不远了。有水源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人烟存在。尤其是五溪人在山中居住,水源是最重要的环节。
沙摩柯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脸上挂着笑容,道:“大人,距离大寨还有一会儿的时间。很快就会到了。”
刘修说道:“沙摩柯,等回到了山寨,一旦你宣布要迁出山林。可能,会有许多的人不服,你打算怎么做?”
沙摩柯说道:“我下达的是命令,必须执行。”
在五溪人中,一向是强者为尊,以拳头轮输赢。他是蛮王,他下达的命令,五溪人只能遵从,不能反对。
刘修说道:“如果他们不执行呢?”
沙摩柯哼了一声,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的道:“如果五溪人不听话,那就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了。”
刘修道:“能解决的问题,没有必要用拳头,而且这是涉及到迁出山林,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尽量不要生出事端,明白吗?一旦起了冲突,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
沙摩柯听了刘修的话,没有反驳,点头记下。
“哞!哞!”
忽然间,前方传来了一头老牛叫唤的声音。
“咩!咩!”
“汪!汪!”
又有羊鸣和狗吠的声音,一时间,一下进入了鸡犬相闻的地方,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刘修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一座大寨上。在大寨的周围,有一条溪水流过,大寨外面有几个孩童光着屁股玩耍,而牛、羊被拴在寨子外面。
大寨里面,有来来往往的人。女的用兽皮衣服遮住了胸部和下体,露出了肩膀和肚脐。男子则是只穿着兽皮衣服遮挡下半身,露出强健的胸膛。
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地忙碌着。
大寨门口,有一个个人抬着野猪的五溪人,往大寨里面行去。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五溪人住在山中,山林中的野兽就是他们的食物。至于粮食、丝绸、茶叶、酒水等在五溪人的眼中,那是极为珍贵极为奢侈的物品,只有真正逢年过节,遇到了有大事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的。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忽然间,大寨的人看到了沙摩柯,大声的呐喊着。
顿时,无数的人相互呐喊。
消息很快在大寨中传开了,留在大寨的五溪各部落老人,纷纷出来迎接。只是,他们看到沙摩柯一个人回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这一次沙摩柯离开山林,率领了一万五千儿郎出去,已经差不多了隔了十天时间,现在才回来,而且是沙摩柯一个人回来。
这样的事情是头一遭,以往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个个欲言又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沙摩柯挥手,直接吩咐道:“召集各部落的长老,议事。”
一声令下,消息快速的扩散出去。
大寨正中心的位置,是沙摩柯的住宅,其实就是比较空旷的茅草棚子。
沙摩柯坐在正上方,刘修坐在旁侧,黄虎则站在刘修的一旁。
一开始,沙摩柯打算让刘修坐在正上方的,但刘修让沙摩柯主持会议,沙摩柯无法推辞,只能这样安排。
在五溪人的地盘上,刘修又是第一次来,而且是为了带人出去的,没有必要太招摇。
沙摩柯坐在正上方主持,是最恰当的安排。
各部落的长老,陆续进入。
两刻钟后,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只是樠溪、辰溪、酉溪、雄溪、武溪这五大部落的首领一个都不再,全都被俘虏了,暂时还留在酉阳县。
沙摩柯看向麾下的人,朗声道:“这次前往酉阳县讨要粮食,本王率领的一万五千儿郎全军覆没,都被俘虏了,这些人都还在酉阳县。”
“承蒙荆州牧刘大人不计前嫌,不仅没有追究本王的责任,也没有追究五溪人攻打酉阳县的责任。”
“刘大人说了,为了彻底解决五溪人的问题,为了让五溪人过上有衣穿、有饭吃、有住宅的日子,准备将我们所有的五溪人迁出山林,在酉阳县居住。”
“现在,留在酉阳县的五溪儿郎,已经开始修筑房屋。”
“我们出去后,就会有住宅。”
一番话说完,顿时就议论开了。一个个看向沙摩柯的眼神中,有的是带着赞许的表情,有的人则是深恶痛绝,一副沙摩柯丢尽了祖宗脸面的样子。
“安静!”
沙摩柯语气冰冷,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看向沙摩柯的眼中,有着一丝畏惧。
刘修看到这一幕,眼中多了一丝的轻松。从这一情况看,沙摩柯在五溪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有足够的威望。
这样的情况下,要完成就容易多了。
沙摩柯继续说道:“刘大人在酉阳县城的西面,专门划出了一块地方,分别为辰溪、酉溪、武溪、樠溪、雄溪的子民修筑房屋,准备迎接我们的人入主。各部落的首领,现在也正在负责开垦山林,正在努力的赶工。”
此话一出,各部落的长老听了后直接哑然。
沙摩柯抬出了各部落的首领,他们顿时难以反对,连自己部落的首领都在外面夜以继日的修筑房屋,开垦山林,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刘修的眼中,更是赞赏。
原以为,沙摩柯是一个武夫,直来直去的。现在看来,沙摩柯不仅仅是武夫,还颇有头脑。五溪人的五大部落首领分明是被俘虏了,然后在蒯越的安排下,不得不安排蛮兵开垦农田,修筑房屋。
沙摩柯稍微换了一个说法,各部落的人都不敢反对了。
“大王,你身边的人是谁?”
樠溪部落的长老开口道,他无法反对,便立即转移话题。
沙摩柯立即道:“这位是管理荆州的刘大人,为了让五溪人能顺利的出山,在酉阳县定居住下。刘大人亲自从襄阳来了,专程为了解决我们的事情。”
樠溪部落的长老樠革哼了声,道:“刘大人,五溪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祖祖辈辈都在山林中生活,不愿意离开山林。为什么刘大人一定要将我们迁出山林呢?难道是想控制我们,让我们在你的掌控吗?”
一番话咄咄逼人,语气非常的带刺儿。
沙摩柯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下令道:“樠革,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如果再这样,本大王撕了你的嘴巴。”
樠革寸步不让,大声道:“大王,既然刘大人要让我们离开山林,总要有足够的理由。老夫心中有疑问,自然要询问一番。莫非,大王不允许我询问吗?”
一番话,气得沙摩柯怒火上涌。
沙摩柯还要说话,却被刘修摆手制止了。
“大人,都是我管教无方,请大人不要和樠革一般见识。”
沙摩柯很是歉意,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好。
刘修摇摇头,微笑道:“无妨,道理不辨不明。既然是道理,自然要辩论清楚才行。樠革长老,你认为呢?”
樠革一听刘修说话的语气,心中便非常警惕。
这个汉人不卑不亢,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樠革却是没有丝毫的退让,捋着颌下的胡须,中气十足的道:“刘大人说得对,但老夫还是那句话。我们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为什么要搬走呢?这是祖辈的规矩,祖辈都是这样,我们没有必要去改变。”
对各部落的老人来说,人老了讲究落叶归根,都想回到故土。
各部落的长老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个望向刘修,带着审视的眼神,期待刘修会怎么解答这个问题。
如果刘修不解释清楚,他们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