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盯着苏融,心念百转。到了眼下的这一步,不管苏融到底是否和蔡瑁接触过,刘修知道苏融是一个爱护百姓的人,或者说他是全心全意为茶陵县考虑的。
拉拢苏融,对刘修来说,也有极大的帮助。
退一步考虑,即使苏融真的和蔡瑁接触过,刘修如果拉拢了苏融,间接的,便是削弱了蔡瑁对攸县的影响。
再者,豫章郡位于长沙郡的东面,刘修将来要东出攸县,必然途径茶陵县。和苏融搞好关系,是必须的。
刘修摆手道:“苏县令,坐!”
苏融心中忐忑不安,他一听刘修的话,却没有坐下,反而问道:“刘督邮,这一次是茶陵县的错,更是下官的错。下官认错,请您撤兵吧。”
刘修道:“坐下说。”
苏融忐忑的坐下,目光望向刘修,眼中带着浓浓的渴望。
刘修问道:“苏县令为什么认为本官开垦农田,会影响茶陵县呢?”
涉及到茶陵县的内政,苏融布满沧桑的脸上,流露出郑重神色,缓缓道:“民以食为天,茶陵县百姓去了攸县,茶陵县怎么办呢?茶陵县本身就山多田少,而且许多的农田土壤太差,收成不高。攸县的农田一出来,茶陵县的百姓自然都去攸县。”
顿了顿,苏融又道:“商人的离开,也会给茶陵县造成巨大影响。到时候,耕种的百姓减少,会导致粮食不够;商人离开,会导致茶陵县贫瘠不堪。这样的情况,是茶陵县逐渐衰败的前兆,我是茶陵县的父母官,不能坐视不理。”
刘修听完后,笑道:“你思来想去,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出烂招针对攸县了。”
“是!”
苏融点头,脸上神色尴尬。
刘修道:“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找我协商呢?茶陵县的困境,不是不能解决的。”
苏融老脸上更是尴尬,当时的他,一门心思想着搅乱攸县的市场,茶陵县的危机就会平稳过渡,根本没想过和刘修合作。
苏融道:“当时,确实是下官钻了牛角尖,考虑不周全。”从刘修的语气中,苏融察觉到了气氛的缓和,以及刘修语气的改变,心中踏实了许多。
刘修道:“攸县和茶陵县相邻,从某种程度上说,茶陵县发展好了,可以带动攸县的发展。同样的道理,攸县发展好了,也能带动茶陵县的发展。”
苏融正色道:“两县的情况,毕竟不同。”
刘修道:“正因为攸县和茶陵县的情况不同,才能达到互补的效果。如果是相同的情况,总会存在争斗,会有一方受到影响。”
苏融听了后,心中激动,不为其他,为百姓感到高兴。
苏融拱手道:“请督邮赐教!”
刘修说道:“茶陵县最著名的是茶叶,但现在茶陵县的茶叶,虽然也不错,局限却太大。其一,茶农多而散,没有凝聚力,也无法统一安排,不能最大限度的种植采摘;第二,茶陵县的茶品牌不足,茶艺不够;第三,茶叶仅限于长沙郡,销售渠道不足;第四……”
刘修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到最后,说了十多条缺陷,苏融更是听得目瞪口呆,望着刘修,喃喃道:“督邮,品牌是什么?销售渠道怎么安排?您说的茶具又是什么?”
这时代,茶虽然已经普及,但更多是煮茶。饮茶文化,远远没有到后世茶艺大兴的地步。刘修听了后,便明白刚才的话,无异于对牛弹琴了。
显然,苏融不懂这方面的运作。
刘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简单的说,最终的目的,是让整个大汉朝,都要喝茶陵县的茶,都要知道茶陵县的茶。”
苏融愣愣说道:“恐怕不可能吧!”
试想一下,普天之下的百姓都知道茶陵县的茶,都喝茶陵县的茶,那得多厉害啊。苏融摇了摇脑袋,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刘修说道:“我来攸县之前,苏县令认为攸县的饥荒,能解决吗?”
苏融摇头道:“不能!”
刘修说道:“现在呢?”
苏融眼中一下闪过亮光,道:“只要督邮能解决茶陵县的困境,下官唯督邮马首是瞻,愿意听从督邮的安排。”苏融不排斥效忠于刘修,他的心思很简单,只要茶陵县发展好了,只要是有利于茶陵县的,苏融都愿意去做。
刘修眼中,也有了笑容。
苏融愿意配合,接下来东出豫章郡,就容易多了。
刘修说道:“苏县令,攸县地势平坦,适合耕种,是农业大县;茶陵县山地居多,适合种茶,适合发展商业。”
“两个县,各有不同,各有侧重。”
“这种情况,其实是可以联合的,相互帮助,相互补足缺点。”
刘修说道:“攸县屯田是统一安排的,同理,茶陵县的茶山,也可以统一的管理,然后统一的收上来贩卖。好处在于,能集中力量做事。”
苏融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要完成这件事,难度很大。尤其是要说服这么多的商人交出茶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修一听,心中摇头。
苏融为人清廉,能力却不怎么样。
这样的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辅佐,否则工作难以开展下去。但对于刘修而言,苏融能力平平,反而又是好事,才能让刘修顺利的插手茶陵县的政务。
刘修说道:“茶山进行统一的管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收上来。这样吧,茶陵县茶叶的管理,由我来统筹安排。到时候,苏县令配合就行,苏县令认为怎么样?”
苏融想都不想,道:“可以!”
能够轻松解决事情,苏融也乐得轻松。
刘修说道:“除此外,攸县明年的粮食,必然取得丰收。为了稳定茶陵县的粮价,等明年粮食入库后,我会以最低的价格,转让粮食给茶陵县,保证茶陵县的粮食稳定。这样一来,茶陵县也不会出现粮食问题。”
苏融笑容更是灿烂,连忙道:“多谢督邮,有督邮在,下官就安心多了。”
刘修道:“茶叶的事情,我会尽快派人前往茶陵县和你接洽,部署接下来的安排。现在,请苏县令返回茶陵县,稳定人心。”
苏融说道:“多谢督邮,下官告退。”
刘修起身送苏融离开,然后回到了营地,吩咐邓展收兵。
半个时辰后,军队拔营返回攸县。
苏融回了军营后,没有把消息告诉县尉,而是直接下令撤兵,带着军队返回茶陵县。苏融虽然能力一般,却明白刘修派人到茶陵县,意味着刘修插手茶陵县的政务了。
然而,苏融却并不反感。
一方面,有利于百姓的事情,苏融愿意去做;另一方面,刘修展现出来的能力,颇为不凡。现在效忠刘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