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下,说:“先去我宿舍,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老黎家。”
秋桐点点头,又带着伤痛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她不会相信我在里面没有受到严刑审问的。
我想安慰下她,冲她努力笑了下。
她没有笑,眼圈倏地又红了,转头看着车外。
到了宿舍楼下,我下了车,秋桐也下了车,犹豫了下,说:“我陪你上去。”
我们上楼,打开门,一起进来。
关上门,秋桐突然就抱住我的身体,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接着就带着压抑的声音痛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我似乎应该明白秋桐此刻痛哭的心情,我该知道的。
我抱住秋桐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阵阵悲酸和伤感。
秋桐一直就带着压抑的声音痛哭着,哭得一塌糊涂。
半天,秋桐停住了哭泣,和我分开,泪光闪闪地看着我,紧紧抿了抿嘴唇。
“谢谢你。”我轻声说。
秋桐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秋桐出来了,神情变得平静下来,头发也整理好了,脸上的泪痕也洗去了。
“你洗个澡吧。”秋桐轻声说:“我给你调好热水了。”
我的心里一热,点点头,然后找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秋桐正站在窗口眺望着外面,此时,从后面看去,她的身影格外孤单和消瘦。
我走到她身后,两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没有回头,一只手抓住我的右手,她的手很凉。
我叹息一声,两手滑下去,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
“这几天,你受苦了。你瘦了很多。”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一阵疼怜。
秋桐依旧没有说话。
“我没有杀秦璐。”我说。
“我知道的。”秋桐轻声说。
“我和秦璐也没有那种关系,她怀孕的事,和我无关。”我又说。
秋桐从我的怀抱里出来,转身看着我。
“你相信我吗?”我说。
秋桐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我的心又是一热,说:“谢谢你。”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秋桐又说:“可是,即使我相信你,即使你洗清了杀人的嫌疑,但是,其他的人,又有几个会相信你和秦璐没有那种关系呢?对这样的事,说不清道不白,何况有些人更加愿意对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些人就喜欢拿这样的话题津津乐道,有几个人会像我这样相信你呢?包括海珠,她会真的相信你和秦璐没有那种关系吗?”
我的心倏地一沉,秋桐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我可以不在乎任何其他人对这事的认定和看法,但我不能不在意海珠的看法。如果她认定我和秦璐有那事,那对她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退一万步,海珠即使可以不在乎这事,但她一定会在乎婚礼上的那些亲朋好友,在乎家人的脸面,此事不管真假已经被她的几乎所有亲友都知道了,她和家人的脸往哪里放呢?她如何面对周围人的耻笑和非议呢?
根据我对海珠的了解,我知道她一定会很在乎这些的。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面对现实,走一步看一步。”秋桐说。
我点点头。
“我们走吧。去看你父母吧。”秋桐说。
我和秋桐出了房间,下楼上车,直奔老黎家。
“夏季最近出差到国外去了,家里只有老黎在。”路上,秋桐说。
我点了点头。
到了老黎家,老黎正陪我爸妈在客厅说话。
看到我进来,妈妈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爸爸也在一边眼圈发红。
秋桐站在一边又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老黎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我,神情十分淡定。
此事从头到尾,老黎一直都表现得十分镇静,他的平静和冷静显得有些异乎寻常。
我拍着妈妈的后背,安慰着她。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老黎说:“易兄,嫂子,孩子没事了,平安回来了,这就好,不要难过了,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老黎比我爸妈年龄大,却称呼我爸妈为兄和嫂子,显出他对我爸妈的尊重。
这是一种礼节,江湖人常有的礼节。
“老黎大哥,我和小克妈妈这两天一直住在你这里,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爸爸这时说。
“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黎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说:“小克救过我的命,前天我和你们说过的,在我眼里,小克和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是一样的。”
从老黎的话里,虽然他说大家是一家人,但我似乎感觉出他是还没有和我爸爸提起要收我做干儿子的事情,他是个做事很有数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是不适宜提这样的话题的。但他还是隐约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似乎是想借机给我爸妈一个暗示。
只是我爸妈此时的心思都在我身上,未必能听出老黎的暗示。
妈妈边擦眼泪边说:“这几天给老黎大哥舔了不少麻烦,也让秋桐跑前跑后受了不少累,辛苦这孩子了。”
“婶子,您不要客气,这都是应该的。”秋桐说。
“孩子回来了是好事,老哥老嫂子不要难过了,我们该庆祝下才是。”老黎呵呵笑起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饭菜了,来,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
吃饭的时候妈妈又看着我:“小克,你瘦了,在里面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我笑了下:“没有,就是不停审问我,我就说了实话,说我没杀人,警察都是讲理的人,他们没有怎么为难我的。”
妈妈听了我的话,神情似乎感到几分安稳,接着却又愁云满面,似乎她是想起了那场中途夭折的婚礼,想起了海珠。
但此时,她又似乎觉得不是说这事的场合。
老黎看看我,又看看秋桐。老黎看秋桐时候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秋桐是个机敏的孩子。”老黎说了一句。
我爸妈似乎没听懂老黎这话的用意,秋桐则淡淡笑了下,也没有说话。
“可惜了那个死者,那也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好好的就这么没了。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会要了她父母的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唉。”老黎叹息着摇摇头。
爸妈也叹息着。
妈妈几次张口欲言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我知道妈妈想问我什么话。
吃过饭,老黎想留爸妈在这里住些日子,但爸妈坚持要赶回去,今天下午就要回去。
我知道爸妈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海珠,放不下海珠家人,放不下我的婚姻大事。他们在这里是住不下去住不安稳的。
看爸妈的态度很坚决,老黎也不再勉强,秋桐立刻去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我又通知了林亚茹,让她到机场去接我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