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狼一般很少遇上。就算遇上,大多数时候也是孤狼。如此成群结队,而且队伍还如此庞大的,就更少见了。
那人一喊,几乎所有人都分辨出来,远处那如洪水一般而来的,竟然真的是狼群。
护卫们刚放松下去的警惕再次被骤然提了起来,眸光如血地望着前方,脸上全都是嗜血的神情。
如果方才的毒蝎子、毒蜈蚣、毒蛇用可怕来形容的话,那么这些狼简直就是惊悚一般的存在。
但是他们却毫不惧怕,也不胆怯。
因为他们只战士,是杀手,是魂殿之人。
他们的存在就是服从,服从主人的命令。
而此刻,主人的命令就是保护身后马车中的女主人。
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替殿下死在战场上。
“王妃娘娘!”花嬷嬷忽然紧张地喊了一声。
众人额头上的汗水黝黑发亮,不断地往下掉,有人不由得扭头看了苏槿夕一眼。
之间苏槿夕额头和发髻间的汗水比他们的还要多,几乎如水一般地往下流。
可想而知,此刻的苏槿夕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之前在遇到那些毒物的时候,护卫们还能存着侥幸之心,靠苏槿夕。但是现在……他们怎么还能让这个女人动手?
狼群很快就到了眼前。
护卫和狼群毫无悬念地厮杀在了一起。
只转眼的时间,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
有护卫的,也有狼的。
但是那些护卫却始终将苏槿夕所在的马车护在中间,不让狼群接近苏槿夕半分。
苏槿夕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沙漠中的狼不比一般的狼,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
她努力从解毒系统中配制了一颗安胎的药丸,服下。然后运用内功,让丹药在体内尽快化开,尽早起到作用。
然后神识视图强行进入彼岸镯中,召唤麒麟神兽和九彩回来。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夜幽尧回来了,也免不了一场浴血厮杀,只有麒麟神兽和九彩回来,才能对付狼群。
但是她的神识视图强行进入彼岸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甚至她想招魂彼岸镯中的五魂出来都没有办法。
彼岸镯到底怎么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彼岸镯不能用,她又不能强行运功,护卫们对付狼群,显然处于下风,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该怎么办?
花嬷嬷见苏槿夕一遍一遍地想用彼岸镯,但一直失败,而且她的脸色苍白的根本不成样子。心疼地一把按住了苏槿夕的手。
“王妃娘娘,别!别再运功了!如果老奴没猜错的话,王妃娘娘你是有身孕了。就算你不替自个儿的身子想想,也要替殿下和小殿下想想啊!”
苏槿夕骤然一惊,怀孕的事情只有她和云瑾两个人知道。但即便云瑾知道,他们之间也是没说破的。却没想到花嬷嬷竟然猜到了。
也是!花嬷嬷是宫里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了,什么样的事情没遇上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她?
而且她说的也对,就算她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夜幽尧和腹中的孩子想啊!
如今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她一味地这样拼下去,就算撑到夜幽尧和东陵凰等人回来了,但是她和孩子没了,让夜幽尧怎么办?
脑海中如电影片段重播一般地不断闪过曾几何时她受伤或者出现意外的时候,夜幽尧那种恐惧和害怕的状态,她的心就抽痛一般地疼痛。
她不想让夜幽尧再次面对那样的痛苦。
但是眼下这种情形,她又能怎么办?
想活下去,就必须赌一把。
终于,苏槿夕拿出了许久没有用过的寒冰神针,用寒冰神针封住了腹部安胎所涉的几处大穴,然后又给自己施了止痛针。
毕竟现在腹中还有孩子,她真的不敢乱吃药,所以只能这样了。
施完针之后刚要将寒冰神针收起来,耳边忽然传来花嬷嬷惊愕慌张的声音,“王妃娘娘,当心!”紧接着,自己的身子就被人拽着,猛然偏向了一旁。
苏槿夕的身子跌了好远之后猛然落入了花嬷嬷的怀抱。
“嗷呜……”耳边骤然传来一阵凶猛的狼叫声。
苏槿夕回头,朝着马车内部看去,只见一头饿狼翻滚了好几个圈儿之后,跌入了马车内。
顿时,她的脊背一阵麻。
真不知道,方才若不是被花嬷嬷拽到了一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那头狼的牙齿由于之前张开的太大,此时刚好卡了马车后座面的座椅上。显然,若不是自己被花嬷嬷拽走了,很可能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咬住的,是自己的头颅了。
“王妃娘娘,快下来!”
花嬷嬷扶着苏槿夕下了马车。
落地之后,苏槿夕解下身上的大氅,塞入花嬷嬷的手中,就地剑了一把护卫用过的长剑。
彼岸镯暂时无法用,她不能从彼岸镯中拿任何兵器,就只能用这种剑将就了。
但是很显然,这种剑的威力和凤羽剑还有紫郢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花嬷嬷见苏槿夕从地上捡起长剑,连忙一把又拽住了苏槿夕。
“王妃娘娘,你要干什么?”
绿篱的脸色也是一白,连忙用自己的瘦弱身板儿挡住了苏槿夕的去路。
“小姐,方才你和嬷嬷说的话绿篱都听到了,您怀孕了,有小殿下了。小姐,现在你是两个人,不能再去拼了!”
“闪开!”苏槿夕的声音极其威严,“再耽搁,我们谁都活不了。”
花嬷嬷如同疯了一般地拦着苏槿夕。
“王妃娘娘,就算老奴死,也不能让你和小殿下有半点闪失。你若想去,就从老奴的身上踏过去!”
苏槿夕缓缓眯了眯眼睛,眸光如血。
“花嬷嬷,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威胁起我来了。
你给我记住了,我从来都没有过身孕,更没有什么小殿下。这话,你给我记清楚了,别在别人面前说漏了嘴,尤其是在殿下面前。“
说完,眸光凛冽地看向了绿篱,吓得绿篱身子猛然一颤。
“花嬷嬷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上难免犯糊涂。但是绿篱,你可别跟着犯傻,否则休怪本妃不念及你我之间多年的主仆情谊。”
绿篱不敢狡辩,更不敢多嘴,脸色惨白惨白的,都不敢向苏槿夕多问一句。
花嬷嬷被苏槿夕的话给惊到了,好半晌之后才问道,“王妃娘娘,为什么啊?难道你不知道殿下多想盼着有这样一个孩子?”
当然知道!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轻而易举地给予他希望,然后又让他失望。
她和这个孩子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能。
不是不想说,是不可说。
同样,她也无从向花嬷嬷解释。
苏槿夕一把掀开花嬷嬷,然后又一把掀开绿篱,正要持着长剑冲上去和护卫一起厮杀狼群。
花嬷嬷骤然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苏槿夕的双腿,指着远处道,“王妃娘娘,你看……你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