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零知道,如果这册子上头的东西没有说服力,那么王尧绝不会来这一趟。
正是册子上的东西是明明白白的证据,压根就不能推翻的东西,才让他有这样肆无忌惮的资本。
但她怎么能怀疑瑞清?她不能怀疑瑞清。
“在朕心情更不好之前,给朕滚。”赵向零冷哼,转头打算离开。
“陛下,如果他助赵瞬的理由,是您呢?”
王尧慢悠悠道,并不担心赵向零会立刻离开。
然而,听到这句话,她果然动作慢了半拍。
赵向零心下一紧,想要回头,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转向。一旦转过去,她会信的。
她会信他们说的话,她会开始动摇决心。
看着赵向零走远,王尧并不着急,而是慢慢道:“如果说,左相帮赵瞬在京城立足,是为了您的解药呢?”
赵向零彻底走不动了。
“您可以不要手上的东西,我这回来也并不是要挑拨你们的关系,而是一个交易。”
赵向零闭目,再睁开,沉声道:“讲。”
“你明白,我手上的东西,足矣叫左相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前些时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好戏还未开锣。不过,陛下您只要愿意做出一点点牺牲,我就答应将手上的证据全都给你。”
赵向零将手交握在身后,冷笑道:“朕凭什么这样做?他就算身败名裂,同朕又有什么关系?”
她转过头来,面上满是冷色与嘲讽:“王尧,你不会也当真以为,像朕这样的人,会是个情种罢?”
王尧眸中稍有愕然,不过很快又换上一抹玩味的笑容。
赵向零逼近,继续道:“朕是天子,不需对任何人动情,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朕的弱点,哪怕是左相李瑞清,也绝不可能。”
“在朕心中,众生平等,皆在其下,毫无分别。利用与被利用,身为王家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王尧笑:“陛下当真这样绝情?以赵瞬情报来看,左相对陛下可真算得上一往情深。”
“那和朕有什么关系。”赵向零冷笑,“他一往情深,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难道虚情假意,朕见得还少么?”
她负手,冷声道。
王尧手中拖着册子,浅笑:“那看来,陛下当真铁血无情。”
赵向零唇角绷得笔直,眼中傲然之色未减。
她立在王尧身边,低头望着他。
赵向零本就比他高出不少,如今威压顿施,叫风都凝滞了下来。
但王尧并不害怕。他甚至静静抬头,看着赵向零那张美艳,却颇具威严的脸。
接着,赵向零出手了。她抬手忽然攻向王尧手中那本册子,要将它取入手中。
王尧分明不是她对手,被她夺去,落了个正着。
赵向零本打算施力毁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内力。半点都没有了。
那本册子上,有毒,至少能将她功力化去。
她惊愕,接着腰间硬物刺入,转头瞧见王尧分明的笑容。
他笑:“陛下,世间女人都一样,不过是嘴上一套,心中一套。”
“您终究还是没能抵得过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翻开那本册子,里头尽数空白,什么也没有。赵向零知道那是个陷阱,却不得不往下跳。
若是从前,这样的雕虫小技,她决计不会中。但是现在......
王尧笑。人有了弱点,终究是不同了啊。
“哼,少废话。”赵向零冷笑,“你至多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左相一定会找到朕。”
青瓷和青云在半柱香后就会开始寻自己,若她们寻不到,李瑞清自然会得到消息。
一个时辰,王尧根本不能将自己运出城去。而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赵向零也不担心他会贸然对自己出手。
“两个时辰,足够做很多事了。”王尧笑。
赵向零忍不住一阵恶寒。
“你要敢挨着朕半根手指,朕就让瑞清将你十根手指都剁了喂狗!”
王尧道:“呵,陛下如今是半句都离不开左相。”
“朕会亲自剁了你的手。”赵向零威胁,“你爱信不信。”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稍稍侧眼去看外头的动静。
如果她现在喊人,没准王尧会狗急跳墙地砍伤她。若只是小伤还好,就怕自己没有功夫,在王尧手上走不下一个来回。
到时候殒命在这阴沟里,就实在划不来了。
思索一番,赵向零还是放弃了喊人支援的打算。
王尧没想杀她,如果真的想杀她,那册子上就不会是软骨散,而是剧毒。
毕竟中药的可能和药的品种并没有关系。
“陛下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王尧手上的刀子往赵向零腰间轻轻推了推,“我手上的刀子,可不长眼睛。”
“这真是......叫朕慌张极了。”赵向零笑,眸中神色却自然。
“刺杀祖父的王七爷,你手上的刀子可端稳了。”赵向零冷笑,朝外走去。
“这边。”王尧再度将刀子往赵向零衣里探了探,立刻一抹艳红就涌了出来。
赵向零脸色不变,随着他的意思拐弯,瞧见了一堵墙。
王尧用手在墙头一按,立刻有一扇门缓缓推开,用刀子指着赵向零,他命她出去。
赵向零没有反抗,低头从那小门里出了行宫。
看来,她的城墙也不稳固的很。日后还得多多加强才好。
出了城墙,赵向零被推入侧门内,地道阴暗幽深,同她之前被劫持的那次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回又栽到了王尧的手里?赵向零心想,这可不大好。只是如果不受制于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转念,赵向零问道:“其实朕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何你会对右相动手。”
究竟谁是杀死王叁的人,根本没有疑问。
可这样做对王尧没有半点好处。
要知道,王家之所以败落,就是因为王叁的死。王家败落,受到最大冲击的也是王尧。
他再不能像以前那般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
王尧推着她上了一辆马车,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道:“因为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