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觉得有些挫败。
嘴上说着要跟谢还保持距离,可一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哄哄他,保护他。
他低低咳嗽了一声。
谢还果然没睡着,翻身而起,小声询问:“师尊?”
“嗯……”
“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外面雷声好像挺大的,你要不到我这里来睡吧。”
“我早就不怕打雷了,师尊安心睡吧。”
刚刚还吓得缩成一团的是谁?是谁?
宋迎沉吟一声,知道谢还抹不下脸来,脑筋一转,慢吞吞道:“……我怕。”
谢还:“……”
宋迎往里边挪了挪,“我怕,你上来陪我吧。”
帘幕被人掀起,谢还站在chuáng边看着他:“你以前不怕的。”
宋迎:“现在怕了,很怕。”
“……”
谢还在chuáng边坐下了:“那我看着你睡。”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在外面守着你。”
“看不见你也睡不着。”
“……”
谢还就是再笨,也明白他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了。
他慢慢俯身靠近宋迎:“你想让我安心睡觉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脸颊,宋迎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
看他这副模样,谢还旋即起身,轻笑一声:“吓成这样还敢让我陪你睡?不怕我吃了你?”
“……”
宋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为什么是你吃了我、不是我吃你。”
谢还的表情有些崩溃:“……你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
“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按照道理说,我比你大,难道不是我吃你。”
“可你这具身体比我小。”
断袖之欢宋迎略闻一二,但不是特别清楚,这回有些蒙了:“原来这是看身体决定的吗?”
“……”
谢还默然了一会儿:“不是。真的相爱了,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蹙了蹙眉,又道:“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跟我讨论这些为妙。”
宋迎忍不住往他腿间扫了一眼:“哦。”
这一扫当然没逃过谢还的眼。
他简直快bào走了,深吸一口气。
这个老古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
他这是在点火!点火他懂不懂!为什么还一脸清纯无辜地看着他!
啊……
谢朝辞吐出一口气,枯了。
☆、灵陶
“上来睡吧,不然明天你没jīng神。”
谢还抬起头:“你不怕?”
“怕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
他是打不过吗?他是舍不得好吗?
“去把被子拿上来。”
谢还浑浑噩噩地拿来被子,盖上,跟块木板子似的躺平了。
宋迎这才安心,道:“好了,睡吧。明天带你去吃流水宴,你这阵子不见,师叔也挺担心的,正好让他放个心。”
谢还沉默了一下:“我不在,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说你回娘家,不,回老家了。”
“……”
自从和师尊摊牌之后,他心塞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一夜疾风骤雨,又是一个晴天。
流水宴在宽敞庭院摆上,宗门内一片推杯换盏,即兴论道,山门外,青山镇的百姓牵儿带女,携老扶幼,熙熙攘攘地挤在长席间新奇地找着吃的。
方应觉和“谢大牛”聊了几句,以为小两口子吵架了,劝道:“过日子这些我一个粗人不太懂,倒是祁振时常说,女人就得跟孩子似的哄着,我寻思这男人也一样得哄着罢,敬之,以后有什么事心平气和地说,可不要再把人气回家去了。”
谢还脸上一片yīn沉,宋迎忍着笑应了:“谨遵师叔教诲。”
方应觉还要应付旁人,说了几句便举杯寒暄去了,谢还默不作声地拿着盘子挑席上的糕点,宋迎给他取了一块袜底苏:“师叔还挺关心你的。”
“他若知道我是谁,的确要狠狠地关心我。”
“哈哈。”
“倒是你,打算一直瞒着身份吗。”
“不然?我觉得挺不错的,要是他们知道我是宋迎,日子就无趣了。”
说着拿了一块云片糕,刚要吃,前边人群忽然bào动起来,冲出一个屁滚尿流的男人,嘴里不住地喊:“饶了我!求你们!饶了我吧!”
宋迎一看,那不是灵陶宗的宗主么?
原本热闹的宴席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他又惊又惧,被人追着似的,连滚带爬:“我也是被人bī迫……若非把柄落到斗笠人手里,又怎肯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求求……求你们放过我……”
他连路都走不稳了,跌跌撞撞,拼命躲闪,可整个宴席根本无人追他,仿若一个疯子自顾自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