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看着华蓁消失在门口,一阵风吹过,杏黄色的衣衫也彻底消失不见。
只觉得心口似是被用刀子剜着一般的疼,疼的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整个人跪在地上,强撑着。
随风进来就瞧着自家公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上的神色也很是难受,赶紧将他扶到床上。
吩咐丫鬟快去通知郡王请太医。
耳边传来随风和丫鬟嘈杂的声音,秦淮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躺在床上脑海中回响着华蓁的话,那些话无比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脑海,让他的心口疼的几乎快要受不住。
等东郡王和老王妃赶过来的时候,就瞧着秦淮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们。
那模样似是强忍着疼痛一般,顿时叫老王妃的心都跟着碎了。
东郡王见此眉头紧锁:“怎么回事?中午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随风闻言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刚刚清和郡主走了,公子便成了这般。”
顿时老王妃的脸上蒙起一丝怒意:“华蓁!她去了哪里?太后不是下了懿旨,命她在这守着淮儿么!”
听到老王妃满是怒意的话,秦淮的身子动了动,声音很有些虚弱的开口:“不关蓁儿的事情,祖母莫要迁怒了蓁儿。”
听着到这个时候,秦淮还在维护她,老王妃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只得应声:“淮儿,你怎么样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来!”
秦淮听着老王妃的声音,心中却只有华蓁的身影,强撑着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
眼泪终是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好半晌随风这才进来伺候,看着秦淮如此轻叹了一声:“公子何必如此,明知道她心中没有公子,何必带她去见萧大小姐,如今难受的还是公子您自己。”
说着终是有些不忍,便止了话题,看着秦淮的背影沉默起来。
华蓁则是带着周姨直接回了郡主府。
吕韦没想到她这么早回来,还很是诧异,迎了上来:“郡主怎么回来了?莫不是秦大公子无事了?”
闻言华蓁点点头:“敏敏公主呢?”
“安置在西苑,郡主放心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旁人瞧见。”吕韦闻言不再多问,只是小声应着。
跟着华蓁一起进了里面。
敏敏公主得知华蓁回来,便带着吕韦安排的丫鬟,直接到怜影院。
看着华蓁的脸色,当即很是不解:“怎么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华蓁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问了句:“不知郡主看着如何,可还有缺什么,少什么,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只管告诉吕先生便是。这郡主府比不得吐蕃王宫,多有不便还请公主见谅。”
“无碍,我从小不是在王宫锦衣玉食长大的,是跟着四皇兄在马背上长大的,这郡主府再不好,总比那黄沙之中的草垛好上千万倍了,那种地方我都能安枕,自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你莫要担心我。”敏敏公主闻言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便笑着将整个怜影院夸了一遍。
她毕竟是生在吐蕃的女子,就算吐蕃王宫再是锦绣,那也比不得大燕的园林修的这般精致。
加上这到大燕以来不是住在驿馆就是住在客栈,还当真未曾见过这般别致的院子。
顿时瞧什么都很是新奇。
华蓁见着敏敏这满脸的笑意,便也将刚刚在东郡王府惹上的愁思给淡去了一些。
瞧着天色,正吩咐夏竹命人准备晚饭之时,却听着门外吵嚷起来。
敏敏是个闲不住的,听着有动静,当即想要去瞧。
又不想被人给认出来,便扯了一块帕子遮着脸,朝着门口走去。
华蓁只得跟上去,就瞧着萧灵均一身火红色的衣裳,手中拿着一条长鞭,将门口的侍卫打翻了好几个在地。
被赶来的吕韦一把抓住鞭子,这才不能继续伤人。
敏敏出来就瞧着吕韦一把攥住萧灵均的鞭子,顿时眼中更多了几分钦佩。
她是马背上长大的,自是看的出来萧灵均的功夫如何,这般好的身手,还是在全力的情况下,被人一把攥住鞭子不得作为,可以看出,这了吕韦的功夫更是了得,心中更是钦佩不已。
瞧着吕韦的面容,更觉得吕韦着实有些英俊不凡,自己往日见过的那些个将军勇士,就连着自己最是喜欢的四皇兄,也无法与他相比。
就算年长了十几岁也没什么关系,此刻越瞧着越觉得顺眼,更是忍不住点点头。
吕韦却是不知道敏敏的小心思,只是看着萧灵均,声音透着冷意:“萧大小姐这是要作何,即便是燕北王的女儿,大闹郡主府怕也不合适吧。”
萧灵均闻言脸上的怒意更甚,扯了扯鞭子,发现根本动不得,心中更是恼怒:“松开!”
吕韦却是纹丝不动,只是抓着鞭子。
跟着过来的华蓁见是萧灵均,当即轻声道:“吕先生。”
吕韦这才松开鞭子。
萧灵均当即收回自己的长鞭,看着华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目道:“你还好意思出来,我以为你该是躲在这郡主府中不敢见人了才是!”
闻言郡主府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敏敏公主受了华蓁恩惠,自是听不得人这般说自己的恩人,当即出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般无礼,不要以为自己是燕北王的女儿,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出口伤人,小心遭了天谴。”
“你给我闭嘴!”萧灵均闻言一鞭子狠狠的抽像敏敏,吕韦见此赶紧闪身挡在敏敏面前,因为要护着她,便没有完全挡住萧灵均的攻势,一鞭子落在他的肩头。
敏敏见此顿时红了眼:“你敢打我,老虎不发威你当真觉得我是个病猫不成,说着伸手从旁边的侍卫身上拔出佩刀,奔着萧灵均便攻去。”
吕韦见此很是担心,刚想上去帮忙,却是被华蓁制止,这才只能作罢,在一旁瞧着。
对于敏敏的身手华蓁很是清楚,她是在战场上厮杀长大的,比起萧灵均跟着师父学艺的自是要强一些。
即便此刻手中并非自己擅长的金枪,但对上萧灵均却是没有半点逊色,不过十几个来回,萧灵均便很有些吃力。
敏敏见状,直接夺了她的长鞭。
一鞭子狠狠的甩在萧灵均的身上,随后道:“这一鞭子是你刚刚打在吕先生身上的。”
说完将鞭子狠狠的甩在地上。
跟着萧灵均过来的侍女此刻都看傻眼了,见着自己小姐被欺辱当即要上前,却是还没等动手,看着吕韦的脸色,顿时愣住。
这蒙面女子的身手便是小姐都敌不过,站在她身后的这个男的更是身手不凡。
就算她们一起上,怕也是讨不得半点好。
顿时一个个都犹豫起来。
萧灵均更是又气又恼,看着华蓁:“好啊,真没想到,你除了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还有这个本事,让人打自己未来的小姑子。”
华蓁见着萧灵均打不过便这般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萧灵均很有些无奈:“我记得前几日刚有人过来说我休想进萧家的门,既是如此又和来小姑子一说,萧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说的话了不成。”
“你...”萧灵均被话给赌上,顿时憋红了一张脸。
华蓁见此嘴角的冷笑更甚:“还有烦请萧大小姐以后说话的时候好生想想,这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想必萧大小姐也是清楚的,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你道我水性杨花可有证据?你说我不知廉耻又有何凭据,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那我只管将你告到皇上面前,告你一个污蔑皇亲国戚,污蔑皇室郡主的罪名,便是燕北王亲至也救不了你。”
说着眼中透出冷意,顿时让萧灵均整个人愣住。
“可是...你...”这一眼竟是让萧灵均从骨子里感到害怕,那眼神让他想起萧怀瑾生气的模样,如出一辙。
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清楚了。
华蓁见此,本不欲说太多,但想着萧怀瑾,顿了顿开口道:“今日之事华蓁有句话想要提醒萧大小姐,便就是眼见并非为实,很多事情并非是你看到的就如同你心中所想,我与秦大公子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他救了我一命,我只是奉太后之命前去照料罢了。还请萧大小姐莫要误会,今个萧大小姐大闹我郡主府的事情,我全当是一场误会,还请萧大小姐日后莫要再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让人笑话。”
说着吩咐吕韦将受伤的侍卫扶到一边,给他们上药,带着敏敏回怜影院。
敏敏见此狠狠的瞪了萧灵均一眼,这才跟着进去。
一旁的侍女看着萧灵均愣住,试探的问道:“大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闻言萧灵均想着华蓁的话,脸色铁青,这面子算是彻底的丢完了当即冷声道:“回去。”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敏敏听着江芙说人都走了,很有些不解的看着华蓁:“你这么轻松就放她走,实在有些心慈手软,这要是换了我,有人打到我门前,我非得卸了她两条胳膊才能解了这一口闷气,若不然日后谁都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你这性子不成,父王说过太过于妇人之仁是要吃亏的。”
闻言华蓁没说话,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一口。
倒是江芙瞧着敏敏的性情很是喜欢,所以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那萧大小姐有句话却是没说错,她当真是我们家郡主未来的小姑子。”
闻言敏敏先是一愣,随后一口茶差点呛着自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华蓁见此笑的很有些无奈:“所以我即便心中再不欢喜,也只能忍着,若不然这没进门就惹出这些事,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敏敏这才缓过来看着华蓁,很有些吃惊:“那也就是说传闻是真的,燕北世子萧怀瑾当真看上你了?并且为了你拒绝礼亲王爱女昭阳郡主的赐婚也是真的?”
华蓁点点头,在敏敏满是震惊的神色中,吩咐人将饭菜摆在怜影院。
第二日一早太后便派桂公公过来传华蓁进宫。
华蓁心中自也是早有准备的,从昨天自己离开东郡王府就知道太后该找自己进宫谈话。
算着时间也该是今天早上,所以早早的便起了,吃了早饭。
等敏敏起来,只有夏竹在跟前伺候,顿时有些不解:“你不在你们家郡主跟前伺候,到我这来做什么?”
闻言夏竹笑着道:“郡主已经进宫了,让奴婢过来伺候公主,公主可要起来梳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是命人端过来,还是去花厅?”
闻言敏敏很有些纳闷:“你们大燕人都是起这么早的么?”
一边说着一边由着夏竹伺候换了衣裳,刚等她一碗粥还没吃完,听着外面来人,说是沈家二爷和二少爷来拜访郡主。
夏竹便着丫鬟伺候敏敏吃饭,自己则是转身去百狮楼。
沈崇文和沈含章端坐在百狮楼,因为华蓁早有吩咐,门房的人见着他们直接迎了进来。
夏竹笑着走过去,看着二人很是恭敬的行了礼。
因着夏竹是从沈家出来的丫鬟,沈崇文和沈含章瞧着也面熟。
便问了句:“不知郡主呢?”
闻言夏竹恭敬的应道:“郡主一早便被太后娘娘召进宫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沈大人若是想见郡主,今日怕是不成了。不过郡主知道沈大人和二公子要过来,早早的留下一封信,说若是沈大人来了,只管交给沈大人瞧了,您自然会明白。还说了,若是沈大人要请吕先生帮忙,也不用顾忌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说完将信拿出来,递给沈崇文。
沈崇文接过信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得郑重起来,等看完信,整个呼吸都沉重许多。
看着夏竹脸上也多了几分敬意:“不知这位吕先生人在何处。”
夏竹闻言笑着福福身:“还请二老爷和二公子稍等。”
说着转身离开。
沈含章这才看着沈崇文:“爹,蓁儿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沈崇文没说话,只是将信纸叠了起来,随后看着沈含章:“日后你没事多顾着这边一点,既然受了她的恩,我们自是要记着这份恩情。日后沈家二房能不能有造化,能不能封王拜爵,就看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