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变得沉凝。
苏溯几乎费尽全身的力气方才攥紧手指，努力抬眼看过去，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
然而肖敬廷只是静默地看了苏溯一会儿，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
苏溯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她看向肖敬廷，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她需要用尽全身的演技，只为了骗过这一刻的肖敬廷，她看向肖敬廷，微微笑了下。神色却是显得极为疲倦：“啊……是吗？那估计是我记错了。”
肖敬廷的目光无比幽深，有那么一个瞬间，苏溯忽然就看不穿肖敬廷了。
“我先去剧组了……”苏溯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起身，直到被肖敬廷摁住肩膀，这才恍然自己还病着，而且剧组已经杀青了。
“明天的综艺，”肖敬廷顿了顿，嗓音有点喑哑：“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着你。”
苏溯的手微微一颤，点头道：“恩，是要去的。”
肖敬廷的眸光都暗了几分，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颔首应了：“我去看看姜茶。”
他终究没有解释，似乎也从来都不需要解释。
而苏溯静坐了很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天，肖靳远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到底还是没过来，于是肖敬廷后来还是去了公司。
苏溯在家里枯坐着，过了一会儿，周妈还是犹豫着上来了：“少夫人。”
“周妈。”苏溯这才恍然自己的嗓音微微有点沙哑。
周妈迟疑着揉搓了一下衣角，道：“我听说……您和肖少闹矛盾了。”
“啊……”苏溯有点不好解释，想了想还是笑了下，声线因为生病的缘故微微发软：“周妈，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事。”
“怎么？”周妈忽然紧张起来。
苏溯看在眼里，却也只是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关于那个姚小姐的。”
周妈的嘴巴微微张开了，半晌也没有闭上。
她就那样呆呆地看了苏溯好一会儿，像是没搞懂苏溯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似的。
苏溯的唇角带着三分笑，或许对着肖敬廷演戏会有点心理负担，但是对周妈，她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我听说姚小姐的事情，其实是从好多熟人口中，仔细想来还是挺悲哀的，明明我才是离敬廷最近的那个人，但是这些事情我全部都被蒙在鼓里。”苏溯的语气温温和和的，却让周妈如遭雷击。
许久，周妈方才哑声道：“少，少夫人，这件事我不好和您讲，毕竟我们都是外人。”
“没关系，周妈您跟着敬廷也有段时日了，十多年了吧？敬廷认识姚小姐，应该也蛮久了。”苏溯的语气轻描淡写，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少爷认识姚小姐差不多二十年了。”周妈迟疑了一下，道：“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清楚，倘若姚小姐还在，敬廷或许根本就不会和我在一起。”苏溯微微笑了下：“对于敬廷而言，曾经定然是如此，我想要知道的是，现在是不是还是一样。”苏溯淡淡道。
周妈的脸色几乎瞬间变了：“这怎么可能？少夫人您千万别多想，少爷和姚小姐那不过是……”
她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周妈看向苏溯，许久方才咬牙道：“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苏溯沉默许久，这才含笑道：“能和我说说他们的过去吗？”
周妈的脸色一点点泛白，低声道：“这件事我真的不好和您说，如果少爷知道了，不知道要怎样恼呢。”
苏溯便垂眸笑了下：“行，那我知道了。”
“但是我敢保证，少爷对姚小姐一定不是那种感情，亏欠可能是有的，毕竟姚小姐当年为了肖少差点就死了，但是……”周妈本来就口拙，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给苏溯听，只是抓耳挠腮的，许久方才长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少夫人，少爷不和您说，估计也是担心您多想，姚小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如果姚小姐回来了呢？”苏溯微微笑了下，抬眼问道。
周妈的动作瞬间僵住了：“那怎么可能呢？”
苏溯笑意渐深：“是啊，怎么可能呢……”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那条微信，如果不是因为忽然知道了肖敬廷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女人的下落，苏溯也定然不会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周妈迟疑着出去了，苏溯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打开了电脑——
键入肖敬廷姚，果然没有任何关联消息。
苏溯微微垂眸，知道这种大海捞针的做法不是办法。
她揉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自己多幸福啊，那时候自己一心想着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那时候的自己一心一意地相信着肖敬廷喜爱着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记得所有前世肖敬廷的付出，也会将所有的事情一点点关联起来。
那时候的她，从来都不需要有这样莫须有的怀疑。
她不认识傅予，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姚小姐，不知道那么多的前尘往事。
那时候的她以为只要自己和肖敬廷好好的，就有机会挽回前世的悲剧。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和肖敬廷的感情越来越好，所有人都认为他们鹣鲽情深，只有苏溯自己明白肖敬廷的隐瞒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苏溯沉默许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捂住眼睛。
那种无力感故态重萌，苏溯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肖敬廷，从来都没有。
……
第二天苏溯去综艺节目时，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已经调整了过来。
尽管早餐时肖敬廷坐在苏溯对面，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还是苏溯先开口说要离开了，肖敬廷这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也就仅此而已了。
苏溯回过神来，和修远打了个招呼：“修神，好久不见。”
有心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两人言笑晏晏，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