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那个官员有些指手划脚的样子,未来的崖州城站长一直在点头哈腰,后来一些其它商船的船长们也上去了,变成一群人在点头哈腰。
孙瑜大队长说:“操,大明都没了,一个小官还这么牛逼。”
王成船长说:“惯性,改不了的,你看他们指着我们说话呢!”
三个人一起看去,看见那个官员正指着他们三个人的方向在跳脚说什么。
“怎么啦?”
他们刚想过去,只见明人站长小跑过来了,说:“孙瑜大队长,王典史说要加收我们三成的停泊费用,而且海安一号和二号也要当成商船来收。”
孙瑜大队长想了想说:“他为什么要加收?”
“王典史说,我等的商船都是超过规定大小了。”
“原先有这个规定?”
“按惯例如此。但是我说海安一号和二号不是商船,他不信,如果不交的话,他要上船检查……”
孙瑜大队长看了看那个手里挎着刀,在远处挺胸腆肚的王典史,心想,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翻在地。
但是口中说:“好吧,我们都照他要求的交,但是要发票。”
明人站长拱手说:“自然,按照惯例,他们会给回执。”
明朝县一级行政单位里分官、吏、役三种。
官:领导同志,吏部在册的(主要由科举产生,个别的可以蒙荫继承,少数的可以出大钱捐官),工资由财政支出。
县令(县委书记)、县丞(常务副县)、主簿(府办主任)、典史(公安局长)、巡检(县里的开发区主任)非常设。一句话,只有这四个人算官。
大县会加一两个县丞或巡检。
吏:六房的头头,有定编的,永远无法升职为官;职权相当于现在的副科级。
役:无编制,无工资(可能会有补贴)。是为政府尽义务。相当于义务兵。杂活,累活,打人的活,基本都是他们干,属于临时工。
师爷:县令自己掏钱聘请的私人秘书。当然是无编制,无财政支出了。
所以说,如果真和那面的世界比,这个王典史还真不是一个小官。
没有人去关心他们如何交涉的。
王成船长要孙瑜大队长陪他去崖州城的市场买几只鸡。
王成船长是一个热爱大海,但是吃海鲜却过敏的人。
他在那面世界的海军退役后,有一次去东北一个海边城市吃海鲜,吃完后突然上吐下泄,掉了十多斤肉,从此坐下了病根。
孙瑜大队长说:“行啊,还能去东北吃海鲜……”
“屁,我那是去拉订单,累得像驴似的。”
热兰遮医院中心马军院长曾经给他看过,说:“有的人原本吃海鲜没事,但当他们进食了不新鲜的海鲜时,由于海鲜腐败后产生大量类似组胺的物质,被人体吸收后就会引起过敏,你当时在东北吃的海鲜不新鲜吧?”
“新鲜,绝对新鲜……我亲眼检查的。”
“那你这就是个例了,以后再没有吃过?”
“可不敢吃了,我当一个不吃海鲜的海军也没有事情。”
马军院长耸耸肩说:“随你了,不过我感觉你可能是心理应激反应过大,吃河鲜呢?”
“那一点事情也没有,不吃海鲜就不吃了。”
于是,王成船长的饭菜,就偏重于陆生、河生生物,他们海安2号整体上也变成这样了,什么样的官就能带出什么兵,什么样的船长就能带出什么样的船。
所以,海安2号与海安1号在伙食上就有了微妙的不同,进而影响到其它。
交完了钱后,商船上的人慢慢都下来了,连那两艘葡萄牙商船的水手也都下来了,大家干什么的都有。
崖州城离这里有两公里多,孙瑜大队长和王成船长两个人溜溜达达地走着去了,夹在上岸人群里的他们两个还不算显眼。
城门口没有守门士兵。
难道他们不怕海盗偷袭吗?随行的老海狼微笑着说:“孙大队长,他们在码头那里不是有防卫了嘛。”
孙瑜大队长回想了一下,是啊,那帮子人看到了商船时,反应够快了,一下子就聚堆了,不过那战斗力可太差了。
进了城以后,他们随着各条商船负责采买的人员逛了逛市场。
一座普通的明人城池,远没有厦门大,砖瓦房还算整齐,但是木板、竹子棚户还是有些乱,空气里有一种腐烂的味道。
那市场两边的商铺还不少,大多是卖香料的,卖干制海货的,逛的人不多,但是乱哄哄的。
老海狼微笑着说:“这里常常有会安、嘉定、暹罗的海商路过,所以香料居多。”
孙瑜大队长听了听这里人说话的口音,竟是以闽南口音居多,杂以广东方言。
那条老海狼微笑着说:“两位大人,到了会安后,那里也是如此。”
好吧,没有语言上的纠结最好了。
王成船长看中了两笼鸡,但是那贩子竟然一只竟然要四分银子,妈蛋的,这比台湾物价还高!
那条老海狼微笑着用闽南地区中的厦门话说:“三分一只我们全包如何?”
那小贩低头想了半天,说:“若是马票方可……”
孙瑜大队长和王成船长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那条老海狼微笑着同对方争执了一下本地的银子和马票的汇兑问题,最终谈妥了价钱,那小贩子愉快地担起的挑子要跟着他们走。
孙瑜大队长和王成船长又看了看市场上的东西,真的没啥了,还能看到一些汉唐集团的产品,竟还有赛璐珞装饰物,一些黎人女子在那里挑捡。
大家就往回走了。
这时,那个去办事的明人站长忽然满脸是血地跑了过来,大哭道:“孙大队长,安保大队救命啊!”
跑过来就跪到了地上。
两人连忙把他拉起来,说道:“这是怎么了?”
“安保大队救命啊!”
第四百七十七章 汉唐集团远洋船队 4
在明人站长的哭诉中,大家最后弄明白了原委。
那个明人站长姓屈,原先是广州城人,稍有些资产。在他举家搬到台湾不久后,便令一个子侄来崖州城开办了一家小小的分号,三个多月来的经营些日用物件,生意倒也可以。
在崖州城开办商铺的都有个规矩,除了上交必须的税务外,每个月还都要上交各种莫名的加派费用。
这笔费用数目还不固定,也不定时,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来收取了。
屈站长的子侄还是年轻气盛了些,就说:“我不信皇家还要向我等收这香火钱?这两天又怎么冒出了一份西狩钱?”
有同为商者劝他曰:“小哥,你没见那回执上印的是谁的大印?王典史的!”
那个子侄想了想说:“更不对了,我们台湾哪里见过巡警部长收商家费用的?”
于是他就去各家游说,企图联名不交。
崖州县是下县,年税不足三万担,正式编户不足二十里,按大明的规矩,要并裁丞薄,由典史同领。
王典史是当地的豪奢大户,已经祖宗四代担当典史一职。
前几届来的县令全都一一被他家架空,他家族在琼州府里还有大人物撑腰。
屈站长的子侄还试图到县令那里告状,去了后才知道,那县令果真如众人所言,是一个弱儒,还言一切但由王典史决定。
王典史听闻此事不怒却笑了,说:“六十多年来未闻此事,这是哪里来的小子?”
手下人说是台湾来此不久的。
王典史笑着说:“来我这里,是龙要盘着,是虎要卧着,若做了他,人人皆知,百商惊恐,这面上不好看,你们想办法治他一番,最好能闹到我这里来。”
他的手下心领神会,暗中主使与屈站长的子侄相识不久的一个商人,请他喝酒,灌他酒醉之后,将他抬到手下一个相好的婊子家里,待屈站长的子侄将醒之时,那婊子准时惊呼有人意图强奸。
王典史的手下带着人破门而入,将屈站长的子侄捉个正着,送到了衙门之中。
另有同时喝酒的商人举报,屈站长的子侄在酒席间对大明朝廷口出不逊,说什么大明乃是我们的大明;汉唐集团早晚取而代之,伍大鹏董事长便会是那新皇帝了。
这些话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愤怒,一个道德品质如此败坏之人,他自然不会有好话,大明乃天子的大明,如何是大家的?
汉唐集团又是何物?海盗罢了。
民间严惩的呼声很高。
屈站长的子侄百般辩解都无效,那三木之下,铁人也得认账,屈站长的子侄认了罪,结果投入到了大牢之中。
那家商铺惨遭封店,货物早已经不知去向。
“我家子侄冤屈啊!”屈站长哭着继续说,“我便寻那王典史说情,谁道他不仅不理睬我,反而殴打我,声言,若是再纠缠不清,我家子侄罪加一等。可是我知道我家子侄绝对是清白的!”
屈站长的这一番表白听得众人头直发昏,孙瑜想,我操,投资环境恶劣呢,这不好玩了,和计划不符啊。
大家但见屈站长说得斩钉截铁,也是有些怀疑,这男人喝了酒,母猪赛貂婵的情况也是有的,便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肯定?”
屈站长大声说道:“我家子侄是一个天阉!”
大家的海军帽差点掉了一地!
屈站长说:“如果不是这样,我如何能不让他加入到安保队呢?那样才是前途……他这果真是不祥之躯呢。”
孙瑜大队长这时冷冷地笑了,说:“这是赤裸裸的以公权来犯罪,谁让你把责任推给残疾人了?我们连自己的纳税人都保护不了,还叫个屁的安保大队?”
孙瑜大队长回头对王成和补给船船长下令说:“马上行动!除必要留守人员外,海安水手队员,海军陆战队员,全体出动!”
“是!”
“是!”
开始行动前,王成船长说:“火铳上全都加刺刀吧,要不然他们还是不怕!”
孙瑜大队长说:“不打掉这个王典史,计划全完蛋。我们现在学伍大鹏董事长吧,不光要拿下他们,还要用他们的大明律来审判他们!”
王成船长说:“我靠,你能记得大明律?!”
“记不住,但是ipad里有,再说了,我不信他们没有构陷别人犯罪的处理办法……这是一个常识。”
“嗯,肯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