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洛北下班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他停好车,一抬头,就看见厨房里橘色的灯光,暖融融亮晶晶的。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纤细的背影在忙碌,蒸腾而起的热气,蒙蒙地,把厨房撑得无比温暖。
“子茜!”胡洛北忍不住叫了一声。
莫子茜闻声回过头来,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你回来了,饿了吗?中午你可什么都没吃就出去了。”
“我……”胡洛北只说了一个字,就忍不住上前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莫子茜闪避了一下,没有闪开,肢体虽然有些僵硬,也还是接受了。胡洛北说道:“你身体才好一点,这些活,叫下人做就好了。”
“你不是一直说,他们做的不合你口味吗?”莫子茜笑得十分温柔。
胡洛北许久不见她这样的笑容,竟然有点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他们之间还没有芥蒂的时候,莫子茜是常常下厨做饭的,那时候直播刚刚兴起,她做饭,他来了兴致就给她直播,那时候人人都羡慕他。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月牙儿被宝宝换了,也许他们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吧。
胡洛北微舒了口气,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说道:“怎么忽然有这个闲暇了?”
“三三睡了,月牙儿从幼儿园回来了,在儿童室里玩乐高,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要。”
“那你要做什么?”
胡洛北想了一会儿,心里还是不踏实:“我想看着你,我就想看着你。”
莫子茜这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光只是听他这句话,光只是看他的笑容,她恍惚觉得自己会溺死在里面,但是想到那个视频,想到视频里他春风一样的唇角——他对她笑,也对别人笑。
他对别人笑是因为喜欢,对她笑是为了要她的孩子心甘情愿做器官供养体。
莫子茜的眉目里瞬间蹿过去一道阴影,太惨烈的教训,为什么她还会沉醉在他的眼波里,流连忘返?
胡洛北没有留意她陡然低落下去的情绪,还在兴兴头头喋喋不休:“以前你做的那个拔丝香蕉可好吃了,真是一试之下误终身。”
莫子茜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别这样,吃遍米其林的胡院长能被这么道简单的菜误终身,也是没谁了。”
“就是没谁了啊,就是只有你了呀。”胡洛北说起甜言蜜语来,就和不要钱一样。
莫子茜不理他,眼睛看着火,到时候了,麻利收汁,关火,装盘,她走到哪里,胡洛北就跟到哪里,莫子茜忍无可忍道:“你上班不累啊?”
“累啊,看见你就不累了。”
他杵在厨房门口,莫子茜过不去,推了他一下,胡洛北张开手臂搂住她,却问:“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忽然转性了,”胡洛北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看她的脸,眉目里都是温柔的神气,“子茜,发生什么事了?”
莫子茜心里一凛:她一早就知道胡洛北不好糊弄——也许只是不好被她糊弄,在郑司音面前,他不就糊涂得很么。想到这里,心里万分悲凉,却仍然笑吟吟地说道:“今天中午你醒来的时候……”
“嗯?”
莫子茜脸面一红:“你说给我时间。”
胡洛北想起中午时候看到的旖旎风光,心口也是一热,却笑道:“所以?”
“所以我想我也该打点起精神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无论如何,我们有两个孩子,”莫子茜说到“两个”的时候,心口一堵,微微低眉,“就算……孩子也总需要父亲。”
胡洛北再亲了她一下,十分郑重地说:“我们有三个孩子,我以后会做个好爸爸。”
莫子茜张开嘴,鼻子有点酸,是,三个孩子……还有那个已经过世的宝宝。但是在他眼里,就只有他和郑司音的月牙儿,宝宝不是,三三也不是。灯影从她秀丽的面容上横过去,她笑着说:“是啊。”
只有在转身的瞬间,莫子茜才会收起笑容,纯净如水的眸子里泄露出一点点狠意,就仿佛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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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商家别墅。
男人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眉目里一抹狠厉,他掐住郑司音的下巴,冷冷地说:“又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动静!”
郑司音被掐得下巴生疼,只是不敢叫唤,她已经领教过这个男人的冷和狠,她不想再回到那些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去了,那些在佛罗伦萨,在荷兰的日子,噩梦一样的贫民窟,噩梦一样的女支院,被反复作践的身体……
她就只能媚笑着说道:“商少怎么这么急,要是胡院长这么好搞定,我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
“你什么意思?”商墨渊的脸色阴沉得像墨。
“你的那个女人……肯定是动心了,”郑司音谄媚地说,“你想啊,哪个做妈的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当做器官供应体啊,她肯定会跑,但是她需要时间来取得胡洛北的信任,没有胡洛北的允许,她连宅子都出不了,何况她还要带着她的孩子逃出来呢。”
商墨渊的目光像剑一样直直刺进她的眼睛里:“所以……”
“所以我们还要有第二步计划。”
商墨渊目光里一闪而逝的警惕,但是他终于松开了手,郑司音摔在地上,连着咳嗽几声,就听到头顶传来男人冷漠的命令:“你说!”
郑司音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从这个男人手里逃出去的机会,也是整死胡洛北和莫子茜这对狗男女的机会,她再咳了几声,然后缓缓说了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