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生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听起来似乎有些可怜，让程岩竹原本想说的命令式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看护在旁边犹豫了一下，就把手里的粥碗对着程岩竹递了过去。
不用他说什么，程岩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顾朝生，正好顾朝生也在看着她。
程岩竹有些无奈，只能把粥碗接了过来。
其实说实话，程岩竹自己也觉得别扭。
她以前也不是没这样子伺候过别的人，以前程岩峰感冒生病都是她床头床尾的伺候。
程岩峰那可真的是大少爷的命，她就像个小丫鬟一样，别说是喂饭，她就差给端屎端尿了。
可是现在对着顾朝生，她感觉很尴尬。
顾朝生抿着嘴，看得出来，他也是觉得别扭的。
只是这粥碗已经接了过来，即便是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程岩竹舀了一勺稀饭，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了顾朝生的嘴边。
顾朝生也没说马上吃，看起来依旧有些不太乐意。
程岩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板着，不显得心虚，“赶紧张嘴，一会儿粥都凉了。”
顾朝生还哼哼唧唧的，不过在程岩竹一瞪眼睛之后，他低头看了看勺子，还是张嘴吃了。
程岩竹之前就有点尴尬，顾朝生这么配合，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更尴尬了。
同事还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羞涩。
顾朝生有点艰难地把粥咽了下去，“嗓子疼。”
程岩竹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全身难受的，是没有胃口的。
可是没有办法，他身子伤了，只靠着药物是补不回来的，肯定要吃东西才行。
程岩竹压着情绪，一整碗的粥都给顾朝生喂了下去。
等着顾朝生吃完了，程岩竹很自然的回头抽了一张纸巾帮顾朝生把嘴角擦了。
擦完之后两个人都有点愣怔，这样的动作，比刚才喂饭还要显得亲密。
程岩竹赶紧把手收回去，起身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旁，把纸巾扔进去，然后转移了话题，“你这边白天应该会有很多人来吧。”
她这话里面的意思顾朝生明白，她是想走了。
顾朝生哦了一声，“肯定会来很多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出事第一天他们会来露个脸的。”
也是，顾朝生现在好歹算是顾家公司里面一个稍微有些重量的人物。
那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论真心实意，露脸肯定是会有的。
程岩竹点点头，缓了几口气才转过身来，“我公司那边请了一上午的假，那等中午有人来了我就走吧。”
顾朝生没说话，躺在那里有些喘。
主要是有点疼。
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是没有感觉的，但是这后续的疼痛感是真的越来越强。
而且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这么躺着，也是真要命，感觉身体都要僵了。
程岩竹等了等就去了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里面有程海严的信息，自然是问她有没有到医院，顾朝生这边情况怎么样。
程岩竹这才想起来，自己早把跟程海严说的话忘到脑后了。
她顺手把电话拨了过去，程海严那边马上接了，他的背景声音听起来有些吵，应该是在忙。
程海严先开口，问顾朝生这边如何。
程岩竹抬眼看了看床上的顾朝生，“还好，虽然说伤的地方有点多，但是好歹没有危险。”
这么说着她站起来把手机按了免提，话转而对着顾朝生说，“你要不要跟我大哥说两句？”
顾朝生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海严，然后有些调侃的开口，“项目那一块儿我跟我爸说了，找个靠谱的人负责，放心吧，不会影响合作的。” 程海严有些无奈，“这时候还提什么合作不合作，你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
说完程海严又说，“你医院那边有人照顾吗？没有的话让小竹留下吧，公司这边可以给她放个假。”
程岩竹抿着嘴，真是漏算了这一点，程海严这个人在她和顾朝生的关系上很愿意瞎掺和。
不过顾朝生看了程岩竹一眼，知道程岩竹不想留在这儿，他也没有顺着程海严的话往下说。
顾朝生开口，“不用了，我这边有看护，而且今天我妈和我奶奶都会过来，这边应该会很吵闹，小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让她回去吧。”
程海严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也是也是，还是你了解她，你考虑的周全。”
程岩竹眉头明显的皱了一下，程海严现在说话，总是话里有话。
她也是弄不懂了，程海严怎么就那么看好顾朝生，这顾朝生全身上下，也没哪里特别闪光。
程海严那边还要忙，调侃了两句也就算了，然后说祝顾朝生早日康复，随后电话就挂了。
程岩竹把手机收回去，实在是没什么事做，就开口，“你吃水果吗？我给你洗个水果。”
顾朝生把眼睛闭上了，“那碗粥现在还噎在我嗓子处，我估计我今天一天都不想吃东西。”
程岩竹刚才实在是没收住，一大碗全喂下去了，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是太多了。
那么大一碗她自己吃着都有点费劲。
这样的话程岩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事情做了，只能转身去了沙发上重新坐下，然后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网上的新闻。
顾朝生也没说话，躺了一会儿也就睡了过去。
程岩竹过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顾朝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碗粥的作用，至少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点。
顾朝生身上的伤很多，腿上胳膊上都打着石膏，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他只能保持这一个动作躺着。
那得多难受，程岩竹想都不敢想。
顾朝生睡着，程岩竹就起身从病房出去了。
看护就在走廊的窗口靠着，看样子是故意躲起来的。
程岩竹一出去看护就注意到了，他站直了身体，压着声音，“顾先生睡着了？”
程岩竹点点头，“他一般这一觉能睡多久？”
看护想了想就说，“不一定，他刚受伤身体没有恢复，估计要睡好长一段时间。”
不等程岩竹说话，看护又问，“这是要走了吗？”
程岩竹点头，“我那边还有工作，他如果睡的时间比较久，那我就先走了。”
看护想了想就说了好，“你们年轻人都有工作，那等顾先生醒了我跟他说一声吧。”
程岩竹和看护打了声招呼也就离开了。
程岩竹回到公司里，程海严看到他她愣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岩竹拉着一张脸，“你这话说的，这都马上中午了，快么，你是多不想在公司里看到我。”
程海严哈哈的笑了两声，“没有没有，我以为你最起码也会下午才回来。”
程岩竹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过去，“他睡着了，我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程海严刚忙完，现在也不是很忙，于是转身跟着程岩竹进了她的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程海严直接问，“他那边怎么样？伤的厉不厉害？”
程岩竹把包放下，随后叹了一口气，“反正全身都是伤，但是医生说没什么危险。”
程海严随后又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比如说留下残疾之类的。”
程岩竹摇摇头，“我也问了医生了，医生说不会，说他这种情况伤虽然多，但是大伤没有。”
程海严这下子就放心下来了，“他要是有后遗症，这边可难办了。”
程岩竹以为他说的是怕被连累的事儿，昨天顾朝生是去老宅那边吃饭，又送了她一场，回家的路上出的事。
不管法律上面他们有没有责任，但道德层面程海严肯定都是过意不去的。
结果程海严随后说的话，就让程岩竹变了脸。
他说，“要是残疾了，你以后跟着他，我可不放心。”
程岩竹一瞪眼睛，表情就绷着了，“哥，你能不能不要自己想什么是什么，我跟他真的没有别的关系，他的性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程海严很好说话，当下就服软，“是是是，你说的对，你不喜欢他，你配得上更好的男人，他配不上你。”
这话又有点说过了，程岩竹有些无奈，干脆闭嘴了。
程海严看了一下时间，“本来我想中午的时候去医院，到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但是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傍晚的时候再去吧。”
然后他对着程岩竹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儿，我去忙一下，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程岩竹点点头，“行，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程海严去忙了一会儿，在下班之前赶了过来。
程岩竹也没什么事儿，直接收拾了一下，跟他一起下楼。
结果让她没想到，他们刚下楼，就在一楼大厅里看见了刘豫。
刘豫应该也是刚刚过来，他看到程岩竹和程海严从电梯里过来，赶紧抬手打招呼，“海严，小竹，这里。”
程岩竹先开口，“怎么来了？”
她记得他们约饭是傍晚。
程海严对着刘豫点点头，没说话。
刘豫笑了笑，“我去见了个客户回来，正好顺道路过这边，看时间的话应该你们这边也下班了，就过来看看。”
程海严和刘豫关系不能说好，但是绝对也不差，之前他的基金会刘豫没少捐款。
可以这么说，表面上的相处程海严和刘豫都滴水不漏的。
不过是私下里两个人没有特别深的交情。
不然人都来了，程岩竹也没办法说别的，于是就只能说，“中午饭一起吧，你应该也还没吃。”
刘豫也没推辞，点点头，“也好。”
三个人一起从公司出去，也没有去远地方，就在公司旁边的一家西餐厅落座。
点菜的时候程岩竹把菜单看了一遍，实在是不知道吃什么好。
她这个人虽然不挑，但是实在不喜欢西餐，这玩意像零食一样，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饭。
刘豫拿着菜单看了一会也笑了，“西餐我吃过很多，有一段时间为了方便，吃的都是西餐，可吃了那么久，我还是吃不惯。”
程岩竹在旁边点点头，“我也是这种感觉，还是我们国内的饭菜来的正宗。”
程海严笑呵呵的，“那你怎么还选西餐厅。”
饭店是程岩竹选的。
程岩竹开口，“离得近，人不多，安静。”
程海严停顿一下，换了个话题，“你俩着习惯倒是一样，以后要是过日子，肯定能过到一起去。”
程岩竹捏着菜单的手一顿，抬眼就瞪了程海严一下，这家伙嘴上始终没有个把门的。
亏的程岩竹以前，还觉得程海严是个特别稳重的人。
可是最近越来越觉得，程海严的嘴真的是太碎了，什么话都敢说。
刘豫在旁边笑了笑，没接程海严的话，而是转头看着程岩竹，“那我以后多注意一下，看看我们两个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相似点。”
程岩竹要笑不笑的，“我这个人脾气有些怪，跟我有相似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
刘豫笑了一下，没有再接话。
点了几道菜，服务员下去，程海严倒了一杯柠檬水，抿了一口。
随后他转头看着刘豫，“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那边又盘下来一个项目，利润空间不小。”
刘豫还是挺谦虚的，“项目是好项目，只不过我们参与进去的人太多了，再大的利润这么一分，到手都没多少。”
程海严向后靠在椅背上，“你要是赚的少了，你家里那边肯定又要念叨。”
刘豫有些无奈，“可别提了，这两天我妈就给我打电话，倒是没有直接说，旁敲侧击的问我公司运营如何，每个月盈利多少，其实还不是那点意思，觉得我自己开公司赚的再多也不如回家里帮着家里的公司强。”
刘豫随后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只是他们表达出来的，总让我觉得，他们是对我不满意。”
程海严想了想就说，“人嘛，是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心里想的嘴上说的就是不一样，这也不是故意要口是心非，很多时候，也是没找到好的方式，或者是没明白自己的心思。” 这句话本身是没什么歧义的，不过程海严说完了，突然就抬眼看了一下程岩竹。
弄的程岩竹原本还没放在心上，被他看了一眼，马上就重新咀嚼他刚才的话。
然后的然后，她觉得这句话程海严又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估计又是影射她和顾朝生之间的事儿。
现在对上程海严，程岩竹真的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程海严八婆起来比女人还邪乎。
她就像个大媒婆一样，然后还就盯着自己，非要给她保媒拉线，把她送到顾朝生手里。
其实想一想，顾朝生哪里好，之前在网上有很多关于顾朝生的新闻，程岩竹看了个大概。
顾朝生从前是真的很放荡，他那些过往拿出来，任何一个女人都看不上。
程海严怎么就这么热心肠的想把自己配给他。
程岩竹的思绪稍微有点跑偏，想到了网上关于顾朝生的一些别的事情。
顾朝生喜欢唐黎，程岩竹之前就知道的，但是她没有想到，顾朝生喜欢唐黎居然喜欢到那样的地步。
顾朝生都把唐黎带回老家了，这种情况，顾朝生应该是存了要娶唐黎的心思的。
至于唐黎为什么最后又回到了厉墨身边，新闻媒体那边对这一块也不是很明白。
唐黎消失了三年，顾朝生也消失了三年，这三年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唐黎和顾朝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三年后顾朝生回来没多久，唐黎也出现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程岩竹脑补了很多这三年中会发生的场景。
刘豫发觉程岩竹有些走神，稍微朝着她身边凑了凑，“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程岩竹啊了一下回过神来，“没什么，昨天没休息好，今天精神就不太行。”
刘豫也不是笨的人，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看不出来，一听就知道程岩竹是在搪塞他。
程岩竹这么一说，他也就点点头，转头又跟程海严去聊工作上的事儿了。
程岩竹心里不舒坦，刚才想到了那么多，也影响了她的胃口。
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不说顾朝生从前干了那么多荒唐的事，就仅仅是他对唐黎的这份心，她如果选男朋友都不会选顾朝生这样的。
因为他曾经刻骨铭心过，所以后来的人永远都比不上他心中的白月光。
做不了第一，那还和这个人在一起干什么？
她也只有一个人生，不愿意做谁的替补。
他们点的菜上来后，程岩竹吃了两口就没了兴致，只端着柠檬水在喝。
程海严看了程岩竹一眼，“这么不喜欢么。”
程岩竹语气平淡，“在医院那边吃的有点多，现在不是很饿。”
刘豫有些意外，“怎么还去医院了？”
程海严在旁边开口，“顾朝生出了车祸，她今天过去看看。”
刘豫不知道顾朝生那边出了事，有些意外，“顾先生出了车祸？怎么会？”
程海严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昨天我奶奶邀请他去我们家吃了饭，回去的路上出了事儿，这种事情不说跟不跟我们有关系吧，我们心里肯定都过意不去。”
说完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程岩竹的方向，“所以早上的时候小竹过去看望了一下。”
刘豫点点头，“伤的不严重吧，有没有说是谁的责任？”
程海严开口，“伤处有点多，但是据说都不要命，好像是顾朝生的责任，是他追尾了。”
刘豫随后就叹了一口气，“这开车可得加小心，任何一个小事故都可能要命。”
“可不是。”程海严也开口，随后话对着程岩竹说，“你以后开车也一定要小心点儿，看见那种大挂车就离着远点。”
他有些感慨，“以前以为只有女司机才吓人，可是现在我觉得男司机也不保准。”
刘豫笑了一下，“男女都一样，看人的心细不细了，首先开车心态要好。”
程岩竹闷头，一句话没说。 关于顾朝生的事儿，她不太想接。 程海严这个性子，但凡她接了一句，他那边肯定就要说出什么不对劲儿的话来了。
程岩竹一直沉默着，等着这顿饭吃完，然后在饭店门口，他们跟刘豫分道扬镳。
刘豫还不忘了提醒程岩竹，“晚上别忘了在公司等我，我来接你。”
程岩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在转身和程海严朝着公司走的时候，程海严没忍住，问她，“你们俩晚上还有约啊？”
程岩竹说了句是，犹豫了那么一下，还是开口解释，“之前他请我吃过饭，我想着怎么也不能欠别人的。”
程海严点点头就说，“你欠阿生的可挺多，也没见你主动还。”
程岩竹当下就停了脚步，转头看着程海严。
程海严也知道这句话可能让她不太舒服了，赶紧就认怂，“好好好，我说错话了。”
程岩竹抿着嘴，继续朝着前面走，“我欠他的总要有机会还才行，顾家少爷什么都不缺，不知道该怎么还。” 程海严其实想顺嘴说一句，人家缺女朋友，这句话说完了，程岩竹估计就要真的跟他翻脸了。
所以即便是有这股冲动，他还是把话噎了回去。
两个人回到了公司，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程岩竹回到了办公室，把手机摸了出来。
其实她也知道顾朝生现在跟个木乃伊一样，根本不可能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可是看到电话上空空如也，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有些失望的。
程岩竹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然后抹了抹脸，她有点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缺男人了。
人生至今，她身边出现的，愿意对她好的男人，除了家里人就是顾朝生。
所以她的注意力也会自然而然的放在顾朝生身上多一点。
程岩竹有些烦躁，犹豫一会就起身去了外边。
她是奔着茶水间去的，结果走到茶水间门口的时候，里面是有人的，正在聊八卦。
特别的凑巧，八卦的主角就有她。
那些人倒是也没有说她不好之类的，只说她和顾朝生之前走的很近，最近没看两个人来往了。
里面有个女人开口，“顾家少爷那个性子，很难守着一个女人不分心的，他以前身边的女人换的多快啊。”
旁边的人有些奇怪，“可是程小姐的身份摆在这儿，这个不是他想玩就能玩的。”
第一个说话的女人呵呵的笑了，“男人嘛，都一个德行，再漂亮身份再好的女人看得久了，他们也腻歪，总会想着去外面再转转。”
后来开口的女人想了想就点头，“也是。”
程岩竹这下子连喝水的欲望都没了，转身又回了办公室去。
……
顾朝生这一觉确实是睡得有点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色都暗了。
看护正在给他擦手，动作小心翼翼，看到他醒来看护马上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顾朝生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睡着之前是什么样子，他眼睛四处转了转。
还不等他说话，看护就开口了，“那个程小姐已经走了，你睡着她就走了，她说还有工作。”
程岩竹有工作这个事儿，顾朝生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那可有可无的岗位，哪里值得她这么上心。
顾朝生嘴巴有点干，看护赶紧给他喂了一点水。
等了一会儿，顾朝生才砸吧砸吧嘴，“白天有什么人来吗？”
白天来的人可多了，不过顾朝生一直在昏睡，这些人过来看一看也就都走了。
看护随便的念叨了几个自己记得住的名字，这些人顾朝生都不是很在意。
他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好，我知道了。”
头有点昏沉，这么闭眼一会儿，他似乎又要睡着，只不过恍恍惚惚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开门声。
顾朝生一个激灵，赶紧睁开眼。
进来的是程海严，拎着果篮鲜花还有一些补品。
程海严看到顾朝生这个样子，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
顾朝生朝着程海严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他随后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
可即便是他动作很快，程海严也还是发现了。
程海严语气中带着笑意，“小竹没有跟着过来，她今天晚上有约跟刘豫看电影去了。”
顾朝生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程岩竹还有心思跟刘豫去看电影。
没良心啊没良心。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好几句。
程海严把东西给了看护，然后到顾朝生的床边拉了椅子坐下来，“感觉如何？”
顾朝生叹了一口气，“很是酸爽。”
程海严笑了一下，“怎么搞的啊，你开车一向很稳的，怎么还能发生车祸，还弄得这么严重。”
这场事故别人不知道原因，顾朝生同样也不知道。
反正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整个人恍恍惚惚，再去回忆的话，也想不起什么了。
顾朝生没说话。
程海严想了想又说，“今天你爸给我打电话，我都吓死了，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后来我跟小竹说了一下，小竹也是吓得整个人都慌了。”
程海严现在再说程岩竹关心他的话，顾朝生是一点都不相信了。
这么关心他居然还能跟别的男人去看电影，估计看完了还得吃个饭逛个街。
想一想顾朝生都觉得心里憋得慌。
看护见他们两个聊天，再次起身离开。
程海严把顾朝生上下看了一遍，“你伤成这样，医生有没有说多长时间能恢复好？”
这个医生也没有给一个确切的时间，只是告诉他好好养着。
顾朝生想了想，“我听看护说最起码也得半年吧。”
随后他就呵呵的笑了一下，“半年也好，正好我就当做休息了，前段时间太累，公司项目跟得紧，我实在没办法请假，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程海严咧了一下嘴，“你倒是想得开。”
两个人话才说这么多，病房的房门就被人敲了几声。
程海严转头看了过去，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个女人。
程海严隐隐的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是一下子也叫不出名字。
女人手里拎着果篮和一束鲜花，小心翼翼的朝着病房里面看了看，然后笑了一下，“顾朝生吗？”
顾朝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认识这个女的。
所以他开口，“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这女人开门直接进来了，“没有没有，我就是过来看你的。”
程海严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顾朝生。
顾朝生也有点懵，他确实是不认识这个女人，见都没见过。
虽然从前身边的女人多，但是他记性还算是可以，跟谁接触过心里都有数，这女人也不是他从前接触过的。
这样的话顾朝生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女人把果篮放下，然后把鲜花放在了沙发上。
她去到床边，低头看了看顾朝生，“顾伯伯告诉我你在医院，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顾朝生砸了一下嘴，“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谁？”
女人啊一下，似乎才想起这件事，她语气中有压不住的笑意，“我叫徐媛，你不认得我吗？”
名字都报上来了，顾朝生还是不知道。
于是他反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徐媛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认识就不认识吧，现在你应该认识了。”
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文文静静，可是说话怎么这么掐头去尾的。
程海严在旁边只是看着热闹，一句话都不说。
徐媛抬头看了看程海严，“这个是你朋友啊？”
这话肯定是问顾朝生的，顾朝生没回答，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徐媛。
徐媛有点自来熟，至少现在给顾朝生的感觉是。
顾朝生不太喜欢这样性子的女生，说句难听的，会觉得有些轻浮。
不过徐媛明显没有看出来顾朝生对她的排斥，她自顾自的说，“本来顾伯伯是想安排我们两个见一面的，但是还没来得及，你这边就出事了。”
顾朝生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顾均铭给他打电话，甚至还跑到他住处去的事儿。
兴许就跟这女的有关。
但是顾朝生决定装傻，“我爸可没跟我说过。”
徐媛也不觉得被顾朝生驳了面子，只哦了一下，“可能还没来得及说。”
程海严在旁边都差点笑出来，顾朝生从前的性子就混不吝，这女的正好克他。
程海严站了起来，“你这边还有别的人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我再来。”
顾朝生赶紧开口，“别啊，没事没事。”
程海严笑了笑，还是对着徐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出了病房的门，程海严赶紧把手机摸出来，给程岩竹发了条信息。
他想起来徐媛是谁了，徐媛是徐家的少小姐，名声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
这姑娘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作风问题，就是据说挺绿茶的，之前因为她，有两家公司原定的联姻都吹了。
程海严告诉程岩竹，自己在顾朝生的病房里看到个女人，两个人还挺亲密的，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发完了信息，程海严也有些无奈，他从前真的是一本正经的生意人。
可是最近真的是满嘴跑火车，他自己都控制不住。